沿著密道逶迤而下,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玄陽在頭頂的一處暗格上一推,光線便泄了進來。
他手上一撐,跳出了暗道。
這暗道的出口在楮山的後山處,與雲居觀的位置恰好相背,因著其後便是連綿山脈,鮮有人至。
沿著林間行至不遠,還有一座看起來荒廢許久的竹屋,在林木的掩映下若隱若現。
玄陽拂過林間枯木,走進竹屋,尋了個蒲團盤腿坐下,閉目養神起來。
不多時,一人攜著滿山晨霧,也走了進來。
他掀起眼皮,道:“你這是從後山小道上來的?”
那人撫了撫身上的枯枝草葉,道:“不從那邊上來又能如何?先前不過趁著夜色從前山繞過來,便被撞了個正著,無辜惹出事端。如今,我也不得不小心些了。”
玄陽看他一眼:“要怪隻能怪你自己不當心。”
那人哂道:“我怎麼知道,大半夜的,令薑不睡還在觀中四處晃悠呢?更是未曾想到,她會跟到這後山來。”
“我今日見到賀家七娘子了。”玄陽道。
那人挑眉,道:“哦?她竟然親自上山來了?我還當她最近都不會踏出賀府半步了呢。”
“馮家六郎君的事情已經被發現,她來請玄微過去,想要尋些線索。”
那人問:“你覺得你那師弟可能查到線索,找到我們身上來?”
玄陽皺起眉心,道:“玄微我倒不擔心。我在意的,是賀令薑這個人。”
“令薑?她怎麼了?”
玄陽幽幽道:“或者說,我在意的,是現在的賀令薑。”
那人聞言也不覺皺眉,道:“我先前確實將她埋了,隻不知,她又如何醒過來,還回到了賀府。”
“她的說法,我想你也聽過了。隻是,你覺得可能嗎?”玄陽問他。
當日,賀令薑跟著他到此處,被玄陽察覺後,轉身欲跑,玄陽抽出桌上的長刀便追了上去。
後山山路崎嶇,賀令薑慌忙間跑到一處矮崖邊,她轉身之時,玄陽提刀就向她頸間劃去,鮮血噴湧而出,賀令薑腳下一個不穩,也連帶著跌下了矮崖。
兩人到矮崖下尋到她時,她身上額上磕得不輕,人也明明斷了氣。
賀家的七娘子,若是在雲居觀失蹤不見,賀家必然派人將這楮山翻個底朝天。於是,玄陽便讓那人趁著夜色,將賀令薑扛下了山,找個地方埋了。
誰料想,那明明已經斷氣的賀令薑,卻活了過來。
那人道:“你們玄門不是有借屍還魂的說法嗎?我先前同你說過,她自醒來後,便記不得往事,更曬不得太陽,連身上的傷也不肯讓大夫瞧。隻是,我也試探過她,她似乎也不怕那些驅魂之物。你今日見到她,感覺如何?”
玄陽想起方才見到的賀七娘子,言笑晏晏,彬彬有禮,舉止間和常人無異,身上更無半點借屍還魂的跡象。更何況……
他道:“玄門的借屍還魂,說白了是奪舍之術,要在軀體宿主將死未死,神魂正弱之時,趁機而入,壓製甚至將原主驅除體外,奪取他人的身體為己所用。這賀令薑,你我二人可是親眼看到她斷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