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絮摸索出鑰匙把門打開,換好拖鞋洗了個手便往臥室走,倒頭跌進枕頭的瞬間,像是卸掉了一身疲憊。她放鬆下來,開始犯困,仰麵打了個嗬欠,翻轉一圈,手機從口袋滾出來,正朝向被單。
於是通話另一頭的謝淮則清晰地聽見了一段舒服的哼唧聲。
跟平日的江槐絮不同,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嬌。
江槐絮翻滾了一下,打開手機,同時按了音量鍵,打算放首歌聽,然後冷不丁響起一個男聲,把她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
“姐姐,醒醒。”
她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把手機正對自己,“咱倆還沒掛呢。”
“你在胡說什麼,當然沒掛。”
“……”江槐絮以為他會錯意,“我是說電話。”
謝淮則指尖點了點屏幕,切換鏡頭,“我知道。”
故意的吧?
江槐絮換了個話題:“你家遠嗎?”
“挺遠的吧。”
什麼叫“吧”。
臥室暖色調的光暈灑在江槐絮的臉上,衝散了眉目間隱隱的疏離,看上去柔軟溫和很多。
她正思忖著以什麼話結束這斷視頻聊天,卻聽見謝淮則說:“姐姐,幫我看下路吧。”
江槐絮看著視頻裏那段有點堵塞的道路:“……”
絕對是故意的。
一個人堵車無聊,不如找個人陪著等。
謝淮則肯定是算準了她沒辦法拒絕“姐姐”兩個字為前提的要求。
江槐絮站起來,把外套掛到衣架上,走出客廳接水喝。
喝了一口水才覺得喉嚨潤了許多,這才問道:“這得堵多久?”
“應該就這段路。”謝淮則語氣輕鬆,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問:“你一個人住?”
“說實話,我離家出走了。”江槐絮開玩笑似的道。
“這麼叛逆啊?”
早就過了叛逆期的江槐絮:……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無聊,謝淮則問:“聽歌嗎?”
“可以啊。”
謝淮則隨機播放了一首歌,前奏一響,江槐絮就覺得有點耳熟,是旋律非常輕快又愜意的一首歌。
播到第三段時,她不自覺跟著哼了出來:“heygirl,打包你的行李跟我去兜風,開著電瓶隻需要那幾分鍾……”
令江槐絮好奇的是,他那邊的網絡還挺順暢,透過電波傳遞過來的歌曲,仍舊聽得清楚。
想了下,江槐絮問:“你也喜歡這首歌?”
謝淮則沒有猶豫:“嗯,兜風聽的。”
還挺有閑情的。
能把堵車當成兜風。
江槐絮歎息:“可惜現在都十二月了。”
而這首《夏日晚風》,歌裏唱的分明是夏天。
那邊的人愣了下,含笑道:“我也有點叛逆,就喜歡在冬天聽夏天的歌。”
江槐絮:“……”
結束視頻的時候,江槐絮留意了一眼,通話時長四舍五入三個半小時。
兩人住處確實隔得遠,光是聽歌就聽了大半個小時。但意外的是,謝淮則的車載音樂還挺對她的口味,具體表現在於大部分歌她都能哼出來。
江槐絮洗漱完就開始工作,修完圖片的時候已經淩晨。興許是今天偶然和故人重逢,而且還聊了許久,她久違地夢回了十八歲。
和謝淮則的第一次見麵並不算美好。
高考完,江槐絮風風火火拉上行李箱和幾個朋友去畢業旅遊。旅行結束,打車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一點,如她所願,家裏已經熄了燈。
由於途中興起染了個頭,加上發色太張揚明顯,她不敢太招搖。為了避免吵醒老江和夏蓉女士,江槐絮選了個比較保守的方法進去。
江家是個小戶型的院子,門前種了一棵有點年頭的樹。哪知多年後這樹毫無規律野蠻生長,徑直高過一層樓,沒拿捏好房子的距離,一根粗枝直直通入二樓過道。
她把行李箱安置在門口,隨後麻利地爬上樹,打算通過二樓的窗戶混進去。
過道的窗戶是開著的,隻是猝不及防掃過去一眼,江槐絮差點被嚇得掉下樹。她的第一反應是見鬼了,心裏開始質疑,難道是長途旅行太累導致眼盲連家門都進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