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瀾並沒有去搶,而是靜靜站在紀朝清麵前,神色依舊溫和,甚至帶了絲落寞,似乎在他麵前的是個離經叛道的怪物師妹,而他則是個苦心規勸卻始終勸不回來的可憐師兄。
紀朝清坐在了屋簷下的竹椅上,夜色越發濃重,她的麵色顯得有些蒼白。
“師兄怎麼不去搶?是昆侖劍的份量不夠嗎?”
當然夠!可是周君瀾有些疑惑,原本他一直都覺得紀朝清是喜歡他的,但是剛才那番話實在是絕情,好像她真的不把他放在眼裏。
這樣的認知讓周君瀾心中萬分別扭,但是他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紀朝清在欲擒故縱,畢竟她當年也這樣幹過。
周君瀾歎了一口氣,慢慢走向紀朝清:“師妹,你年幼時拜入師父門下,那時你處處依賴我,是個活潑可愛的好孩子,如今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痛心疾首,好似對紀朝清傷人的態度難過到了極點。
紀朝清輕笑一聲:“師兄莫不是忘了,那日宗門被偷襲,我對宗門拚死相護,是你把我從無間崖上推下去的。”
周君瀾抿唇,坐在了紀朝清身側,眼底浮起愧疚。
果然,紀朝清怨他,但是沒有愛,哪裏來的怨呢?
這樣的認知讓周君瀾放心下來,他解釋道:“當時情況危急,善善一個弱女子,不能沒有我……”
紀朝清:“所以,你就犧牲了我。”
周君瀾握緊拳頭:“無論如何,我有愧於你,但是師妹,這些並不是你墮落的借口,你可知你今日帶走的男子都做了什麼?他突然衝進善善閨房要殺她,若不是當時有長老在幫她梳妝,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為林善善說話,還是因為紀朝清與那男子關係不清不楚而生氣。
周君瀾向來會轉移話題,紀朝清正要諷刺,便看到遠處一窈窕女子走過來,隻見那女子弱柳扶風,麵上更是楚楚可憐,正是林善善無疑。
紀朝清一看到林善善的臉,便覺得心肝肺都疼了起來。
淦!這些人沒完了是吧,一茬接著一茬來,照這樣下去,她直接吐血身亡算了!
紀朝清猛地站起身:“周宗主,我房裏還有個美人再等我,你夫婦二人總是打擾我們,真是讓我頭疼。”
周君瀾麵色微變,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湧上心頭:“紀朝清,你竟敢與男子隨便廝混!你怎能——”
“這關你什麼事!”紀朝清嗤笑,“當年你與林善善初識不久,便能與她在房間中寬衣解帶,如今到管起我來了,你有這個臉嗎?”
說完,紀朝清進入竹屋,關住屋門。
不再管外麵兩人,紀朝清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狼狽倒在地上!
當年她的功法太強,於是驕傲自大,以一人之力封印妖魔鬼三道,封印需要以陣眼為基礎,紀朝清便將陣眼放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的身體原本已經被戾氣燒透,後來又放進陣眼,於是她當時就差點被戾氣殺死。是她師父發現瀕死的她,將她身上的陣法一分為五,主陣眼放在她身上,其他輔助陣眼在別的宗門弟子身上,才保得紀朝清一命。
過去一百年間,她隻有她這個主陣眼要夜夜忍受這戾火焚身之痛。
這痛苦發作時實在是太強烈,若是其他人,要麼早就自裁而死,要麼便是被痛苦折磨的精神失常了。
然而紀朝清卻是堅持了百年之久。
紀朝清疼得意識不清,熟練的往內室中走去,踉蹌倒在床上,身體本能蜷縮起來,緊接著意識便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