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抿了抿唇,他麵上浮現迷茫。
紀朝清看向周圍,隻見他們已經到了鼓神殿外麵。
低下頭,紀朝清發現自己正和沈均被綁在一起,周圍架起了柴火,濃重的火油味撲麵而來,刺的紀朝清忍不住皺眉。
百姓們手拿著火把,昏黃的火光照亮了百姓的臉,他們身上到處都是女人皮,然而他們身上最恐怖可怕的,是他們的眼神。
他們用仇恨的目光看著紀朝清和沈均,看上去恨不得將二人生吞活剝!仿佛在他們眼裏,這二人和害人的邪物沒什麼分別。
然而兩人什麼都沒做。
為首一個人朗聲說:“這兩個人剛來鼓洲時便與太尉大人處處作對,如今還想要拆了鼓神殿,簡直就是妖孽,尤其是這個男人,這兩日在城中到處散播鼓神殿裏的謠言,分離我們和鼓神的關係,其心可誅,今日……”
對於那人的怒斥,紀朝清動也沒動,反正她身上有常萬山給的南海珠子,她若是柴火真的被燒了,到時候南海珠子會護著她。
紀朝清道:“鼓洲百姓真是有趣,他們像是附骨之蛆,享受著杜月和杜星二人的犧牲,他們不允許她二人解脫,將她二人的魂魄牢牢禁錮在神殿與鼓中,待遇比狗還不如。多自私啊,為了自己的利益。”
想想真是可笑,杜月一生為家為國,後來成了妖物,還被禁錮在鼓神殿裏,被迫成為百姓的守護神。隻要百姓們一拍鼓,杜星就得承受靈魂錘擊之痛,杜月隻能比狗還乖,滿足百姓們的願望。這個妖物,可比神明好用多了。
紀朝清眼底滿是晦澀:“沈均,方才我陷入杜月的舊事之中,你也看到了她經曆的事情。杜月與杜星兩姐妹的下場,已經不單單是顧斐然和方家人做的孽了,她們二人的悲劇是鼓洲城的百姓們造就的。現在,我們的到來侵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便要殺了我們,即使他們清楚那女人皮的怪病,很有可能是從鼓神殿中傳出去的。”
天下蒼生一生熙熙攘攘,皆為名利。
紀朝清一句又一句,將沈均原本看不清楚的東西,被她一點一點掰開碾碎了讓他看個清楚。
沈均呼吸都隨著她的話而超輕了,頭上滲出了汗水。
他感受到,百姓們的惡意太大了。
沈均握緊了拳頭。短短一段時間,顧斐然翻臉成了野心勃勃之人,手無寸鐵的百姓們成了麵目可憎的加害者,可怕惡心的怪物反而成了最大、最可憐的受害者。
所有的翻轉幾乎在一夜之間展現在沈均麵前看,紀朝清沒有逼他,是事實在逼他承認自己是錯的!
他是錯的嗎?一心導人向善是錯的,讓人回頭是岸是錯的?
沈均沈均垂眸,灼灼火光下,他好像在難過。
紀朝清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思索著,現在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就是她身上的符篆所剩無幾,已經不能胡亂浪費了。加上從程矜之身上取出陣眼需要耗費大量的靈力,若是強行取出陣眼,怕是紀朝清的性命不保。
而紀朝清身邊根本沒有人可以用,程矜之的樣子看上去蹬腿的速度應該比她快,其他舊友死的死殘的殘,大多都下落不明了。隻剩下一個大概正在滿世界追殺她的常萬山。
紀朝清想了想求常萬山給她取陣眼的可能性……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這位二師兄太暴力了,在她開口之前說不定會先打她一頓,然後直接將她鎖進哪個山頭裏修煉。
紀朝清忍不住看向了沈均的臉。仔細想想,沈均身法古怪但是好用,和李明洛這樣的渡劫期對上也並不吃虧。這一路上,除了讓她不要胡亂殺人之外,他並未對她做出什麼不利之事。
所以,沈均是個很好的利用對象,沒有靈力卻可以利用靈石裏的靈力施展法術,他心軟,單純還好騙,最重要的是他失憶了,現在經受打擊,對她沒有以前那樣警惕,他簡直是個完美的……工具。
一時間,紀朝清心思流轉,便已經生了無數念頭。
這時候,紀朝清突然聽到沈均聲音清冷:“我輸了。”
他居然認輸了,這反倒讓紀朝清意外。但是很快,她察覺到了沈均的茫然,於是勾了勾唇。
“其實這世上的好人和壞人是很難分清的,你隻是因為失憶,所以對人性難以掌控罷了。”
這句話乍一聽像是安慰,沈均愣了一下,並沒有反駁紀朝清的話。
紀朝清轉了轉眼珠子:“沒關係的,知道錯就好了,以後什麼事都要跟我多商量,不要太激進,反而容易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