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睡下了，老屋也安靜了下來，慕禾與齊嵐也慢慢走遠。
“任務是讓你找到那老嫗的兒子？”齊嵐問。
慕禾搖頭，“讓她家變得有錢，再給老嫗編織一個夢境。”
時清閣受仙人所托完成信徒的願望，信徒滿意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仙人滿意。同時時清閣非常注重辦事效率，於是他們總能挖掘出信徒的其它更容易實現的需求——比方說婦人所求的錢財。
以效率為目標的前提下，[老嫗兒子順利歸來]這點被故意忽視了，畢竟找人——找一個消失快十年的人，這件事不確定因素太多。但讓一戶能幹的人家變得富足是低風險且高效的，他們日子過得好了，仙人也不會覺得時清閣辦事有問題。
這單就穩了。
更何況婦人有錢了、有閑了，她也能自己去找人。至於老嫗？她撐不到兒子歸來的，不如編個夢境，讓她安心離去。
齊嵐點點頭，“這兩天就要去世了嗎？”
“嗯，後天中午。”
——
一大早的，出遠門剛回來的男子將行囊交給妻子，告訴她自己掙錢的好消息。妻子笑盈盈地告訴他，姆媽被大戶人家看上，要姆媽去宅子裏做嬤嬤，自己寫的文章也被看上有筆不小的稿費。
“那太好了，可是奶奶怎麼辦，娘走了沒人照顧啊。”男子擔心道。
“人家說可以等料理好奶奶了再過去，不急。”
“那就好那就好。”
去大戶人家做嬤嬤總比浣衣輕鬆些又錢多的，奶奶臥病許久，結局其實是可預見的，男子這樣想著，又上床休息了。
隻是躺下沒多久，又被妻子叫醒，說奶奶快不行了。
結局怎樣的是可預見的，可當它真的來臨，還如此迅速地來臨，總是讓人難以接受。
男子渾渾噩噩地下床收拾，妻子已經帶著孩子在門口等著他一起過去。
那個破舊的院子是男子長大的地方，奶奶說這個家是父親一塊磚一塊磚砌出來的。嶄新的它迎接了自己的到來，娘親將它打掃地溫馨舒適，直到某天爹爹回來說自己要跟朋友去外麵打工，就再也沒回來。
從那時起，娘親就更忙碌了，這個院子也漸漸變成現在的模樣。
娘親拿著手帕擦淚，見兒子來了又起身收拾那板床，“你奶奶一直在叫你爹，‘姚福’‘姚福’地一直喊。”
“她還說‘你好好地我就放心了’，走的時候不難受。”
“嗯……”男子幫著收拾東西，妻子在旁邊哄著孩子，問著姆媽奶奶的後事怎麼處理。
現在天熱，得早些找人將她下葬，墓地已經選好了，到時候再叫妻子的娘家人過來幫忙……雜七雜八的事一堆，忙完這些還有那些，吃豆腐的時候男子一人躲在角落裏直到孩子找來，被孩子拉了出去。
——
又搜羅了幾個事七繞八彎地給男子送去，慕禾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她坐在茶樓上看那短小的出殯隊伍，敲鑼打鼓地從窄小的院子出來，往寬闊的城外走去。
對麵的椅子被搬走了，換來一個坐著輪椅的男子，他今天穿著一件豆藍的長衫，外麵是同色係的褡護。
再看看今兒自己穿的，白色的圓領衫豆藍的印金交窬裙再加件深藍色的褙子。
……
早知道就穿另一套綠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