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渝河鎮很是寧靜,聽著鳥鳴和風吹著樹葉簌簌的聲音,連城沉醉於此,就好像生活本該如此,沒有殺戮仇恨,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師父今日好早。”林開樂剛爬起來,就看見自己師父白衣飄飄站在門前,從他的視角看去,後麵還有連綿不絕的山,合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幅水墨畫。

“嗯。”他敷衍地應著林開樂,不知為何,他今日心中總是不安寧。

“啾啾啾……”林開樂看見遠處一隻鳥展翅飛過來。

連城也看見了,心中大驚。

隻見那隻鳥飛到連城身邊便幻化成了幾行字:

師兄見字如麵,

連景蟄伏妖王殿半載,

已知北荒寒妖可化刃,

尋得,報仇。

隨後這幾行字便煙消雲散了。

原來當年仙劍門除了師父還有人在世,這應該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林開樂從不會覺得自己可以讓連城忘記仇恨,雖然他從未說過,但是他知道如果有機會能報仇,連城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去做,自己不能阻止他,隻能竭盡全力地幫助他,林開樂回頭看著連城。

連城癡癡的看著這幾行字,伸手想去觸碰,手指剛碰到,幾行字便煙消雲散了。

“師父。”林開樂把一隻手放在連城肩膀上。

“我要去北荒。”連城堅定地說出這句話。

“我陪你,我說過,師門的仇也有我一份。”林開樂說。

“他是我師弟,也掌門師父的兒子,我要去救他,也要報仇!”

連城雖然麵上不顯,但林開樂能看出來他心裏很高興。

他的師弟還在,一個人無論再感情單薄,突然發現世上孤零零的自己卻還有親人,也會像一個巨大的驚喜從天而降。

在連城心中,連景就像他的親弟弟,他小時候被關在劍閣練劍,連景總是偷偷從門縫中遞點心,雖然他是師父的兒子,但師父也從未對他有什麼特殊照顧,隻有比其他師兄弟更多的指責,也是因此他從小便不怎麼愛說話,像個小大人,變得冷酷又堅強。

但是連城是氣憤的,他一個仙劍門的人在妖王殿蟄伏,想想就知道怕不是日日被那妖王折磨,想到這,他就更堅定了要報仇的決心,那個人害得自己和師弟家破人亡,一定要報仇。

二人收拾了一些必要的東西,準備明天就出發前去北荒。

“師父,我還帶了很多你喜歡的綠豆糕。”林開樂得意洋洋的朝著連城說。

“好。”連城隨意的應了聲,自從看見他師弟給他送來的消息,他就像是被抽幹了靈魂,不想說話,沉浸在自責仇恨中。

林開樂看著連城悶悶不樂的樣子,伸出手,把手放在連城的頭上,捋著他烏黑的頭發。

“師父頭發為何總是散落肩頭?”林開樂隨口問著。

“不會綁。”連城也隨意的答了句。

“我幫你。”林開樂說著就翻著手腕,手指靈活,帶著巧勁,用白色的發帶一係,就完成了一個完美的發髻,林開樂完成後,轉到連城的麵前,蹲下身,看著自己的作品。

“真好看。”他可能在說這個發髻,也可能在說人,不過已經達到目的了,連城似乎確實被他牽動了情緒,從沉思中出來。

今天天氣不怎麼好,烏雲蔽日,悶悶地,讓人喘不過氣。

連城和林開樂已經踏上了去往北荒的旅程,驚遲和水雲各自載著他們的主人在空中極速前進。

連城還是不太愛說話,路上隻有林開樂絮絮叨叨的說著,雲朵,飛鳥,落日,他都要評價一番。

說快也快,他們幾天之後便到達了北荒邊界,已經看出有些不同,天氣變得寒冷,即使是有陽光,卻也不讓人感到溫暖,再往前去,河流都結了冰,再往前去,樹上也結了白晶,像是白色的花,金銀剔透,很是好看,林開樂見過,這是東北哈爾濱那邊的霧凇,以前去旅遊的時候看過。

“師父,你看那樹好不好看。”林開樂路途上一直如此,話很多。

“確實好看。”連城表示了肯定。

靠近北荒中心,這裏沒有人煙,也沒有什麼動物,冰天雪地,是銀裝素裹的世界。

“好冷呀。”林開樂搓著手,說話都有霧氣。

林開樂看著連城,連城也不說話,林開樂有些奇怪,伸手去拉連城的手,發現對方的手就像一塊冰,從裏到外浸著寒氣,林開樂感到不妙,兩手抓著連城的手,連城的兩隻手被兩隻大手包裹著,林開樂還放在自己嘴邊哈著暖氣。

“師父怎麼了,是不是很冷,沒事吧…”林開樂邊哈著氣,邊問連城。

“暫時沒事,我自己體質偏寒,就有些怕冷,沒事的。”連城說話鄒著眉頭,像是在忍受著很大的痛苦。

他從小練劍時,他的師父為了鍛他體魄,把他放在寒窖中,忍受嚴寒,三日之後進去,小連城早已昏死過去,那時的他,狠狠地拍著寒窖的門,師父卻告訴他,要忍他人不能忍,才能成事,自己苦苦哀求卻得不到回應,自此他便養成了什麼東西都在心裏憋著,不愛說出口,並且對寒冷還有了心裏上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