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的蘇家連著隔壁唐秀娥家,占據著這一塊兒平地。拋去兩家的院子,倒也還有不少空地,但若是再來上一戶,就夠嗆的了。
推門望去,層層的山倒也不是很高,看得見遠處碧空一線。往後麵山坡旁的小路往下走,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山腳的打穀場。
稍大點的平地都被用來種地種菜,各家各戶,圍繞著打穀場分布,難以連成片兒,零星細碎。
蘇辭原來隻在山坡上瞧瞧,今天第一次到了一個人那麼多的地方。
采光好,四通八達,各種大路小路的口兒都朝著這邊開。哪怕是還沒有到曬穀的季節,周遭往來的人也不少。
背著背簍,扛著鋤頭,尋常關係的見麵,打聲招呼,“上坡去?”。
“誒,東邊山上的幾塊兒草該除了。”
遇上熟點的再聊上幾句,“你家的豆子點了嘛?可得抓緊了,我看那塘裏的魚可勁冒頭,說不定會下雨嘞。”
“點是點了,但是去年種留少了些,還差一排的。你哪兒有多的沒,可以饒我點不?”
“我剩得恰,約莫著還有半排,晚上你自個兒過來拿。順道再去唐老四家問問去,他那裏應該也剩了點。”
“行!”
互相吆喝一聲,挎著盆的老婆子小婦人都出來了,結對兒去河邊洗衣服。年輕婦人總歸還是有活力些,你扯一下我,我打一下你,時不時湊在耳邊說上幾句悄悄話,嗔笑怒罵。
有被欺負的小孩兒坐在地上耍賴皮,周遭一群小夥伴圍著羞羞臉。
“哦哦哦,大家快看啊,這個小賴皮哭了!”
“哦~癩皮狗!”
“狗蛋是個癩皮狗!”
“咱們不和她玩兒!”
有自詡成熟的小孩子是不會參與這種活動的,揪上一大把花花草草,再配上摳來的泥巴,安安靜靜的用樹枝絆抄今天的“飯菜”。
鄉野風光,人間煙火。來這個地方那麼多天的蘇辭,腳下踩著厚實的土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找到了真實。
有人瞧見了站在一旁的蘇辭,打招呼,“是馨然她女兒嗎?”
“誒,我是!”蘇辭轉向問話的人,笑著回答。
她在二人上次的爭吵中,已經得知了蘇辭母親的名字。
“喲,上次擱老遠看到一眼兒,就是個水靈靈的姑娘。今天仔細一瞧,長得是真稱頭!”
唐家的老房子離的偏些,旁邊又住著唐秀娥。村裏的人出於某些原因,就不愛往那邊去。
問話的人,稀奇的打量。這在城裏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娃兒都那麼大看著還那麼年輕,別說是村裏的小媳婦兒了,大姑娘都沒那麼嫩的!
蘇辭被這直白的誇獎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彎了彎眼睛,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微笑。
其實她和原主相貌上也是有個七八分相似的,就是沒有那麼原主皮膚那麼好,細膩白皙。也沒有這一頭及腰的烏發,咳,還有前移一厘米的發際線。
土裏刨食兒的人家,每天該幹的事情不能停。大多隻是好奇的瞟上兩眼,打個照麵。站著看會兒熱鬧,又扛著自己的鋤頭幹活去了。
和唐馨然一家有些關係的,手頭沒啥事兒的,都湊熱鬧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
“怎麼不見你男人一起下來?”
“你怎的一個人回來了,你爹娘呢?好久沒看瞧見你娘了,這嫁出去是不一樣啊。”
有人陰陽怪氣兒的接話,“那鎮上的日子肯肯定舒服啊,誰還願意回這窮旮瘩。”
“就你話多!”旁邊的人拐了一下她,皺著眉頭打眼色,低聲說道:“說這些幹啥。”
“切。”被撞的人扒拉扒拉自己的袖子,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啥不能說的。”
蘇辭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悄悄留了意,若有所思。
真的很奇怪,從唐秀娥再到唐春苗,再到唐家灣其它人。大家對“唐馨然”這個人的反應都好奇怪。
旁邊的人看她不再亂說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對著蘇辭友好一笑。
蘇辭也隻好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繼續半答半糊弄的回答大家提的問題。
等其它人路過的時候,看見這裏圍著那麼一大堆,又好奇的湧了上來,蘇辭一下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沒出多久,消息就從村裏傳開了。嫁到外頭去的唐馨然,家裏好像是出了什麼大事。現在女兒一家都回了唐家灣,問她什麼也不說,隻說要在老屋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