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與北殷王的約定,顧徵今天就應該去國教堂報道。
天才剛亮,被北殷王指派來的兩個侍衛就已經到了,見過衿黎之後,直接被帶到了顧徵的破院門口。他倆就守在門口等著,一左一右,門神似的,感覺比邊上的府兵還要專業。
直到管家拿來了一大把鑰匙,兩人才挪開位置。
顧愷之暗忖母親猜的精準,這兩個人果然是北殷王派來看人的,算不得敵人,反倒是幫手。
顧徵聽到門口落了鎖,自行走了出來,他早已換下了昨日的髒衣,自己收拾了一番,雖不華貴,倒也是幹幹淨淨。
顧愷之吩咐府兵後續事宜,順便給兩個侍衛指了出府的路,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顧徵一下。
而顧府門口同去國教堂的顧衍之、顧皖兒和顧瑾兒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等顧徵的身影剛繞過影壁,見北殷王那兩個侍衛跟在身邊,更確定北殷王是來監視他的,於是當下便上了馬車,揚長遠去,根本不管顧徵怎麼辦。
連顧府守門的幾個小廝都在哈哈大笑起來。
還是他們三公子有辦法,這下馬威要多幹脆有多幹脆。
顧衍之麵色陰沉地坐在馬車裏,氣壓低的連邊上的顧皖兒和顧瑾兒都不敢說話。顧徵當年在他爹身上抽的每一條鞭痕可都是用了全力的,直到現在,每逢雨雪天,他爹都疼的直不起腰。
還有兩條擺設一樣任人嘲笑,再不能行走的廢腿!
讓他和這種人坐在同一架馬車裏?
那不可能!
反正顧徵被廢了武功,身邊又有北殷王的盯梢,怎麼都不至於丟了。顧徵不是居心叵測想去國教堂嗎?那就自己摸過來唄!
看誰比誰絕!
顧徵望著遠去的馬車,麵色無常,好像早有預料,他低聲喚了一句南佐,左邊那個侍衛便走上前來。
沒錯,他倆都確實是北殷王指派來的,但他倆非但不是來監視的,反而是顧徵三年前留在北殷的心腹,老熟人了都。
連篇謊話,分明就是北殷王擔心。
“主子,可要離開這鬼地方啊?”南佐壓低音量,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好機會,咱們回北境唄,殷王殿下也沒走,咱們跟著唄。”
“不必。”要是想離開顧府,他三年前就不會這麼輕易地被“抓住”,也不會在半年前趕回來。
更何況,區區顧府,他來去自如。
“走吧。”顧徵說道,神情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情緒來,直接邁開步子,往街上走去。
天色尚早,這街上冷冷清清沒多少人,更沒有人認出他就是昨天被顧愷之押解的罪犯。
都很健忘。
“主子你知道路?”
“修宴清楚。”
修宴點了點頭:“朝京已經摸清了。”
“我靠,修宴你要不要這麼神速,合著前幾天你去花樓也是為了探地形。”南佐一臉呆滯。
“花樓,也是朝京的花樓。”修宴抱著自己的劍,依舊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一寸都不能放過。”
“勞模勞模,不愧是北歸神殿的。”南佐表示自己比不過,搖頭晃腦道,“主子,咱們都好久不見了,您想沒想我?身邊沒有個能聊天的人多寂寞。”
“滾。”顧徵抬眸,毫不客氣趕人。
“是三周零五天。”左邊的修宴冷聲糾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趕到了兩人前麵,一聲不響地帶路。
“不就差幾天嘛。”南佐翻了個白眼,跟著修宴走,“唉呀,主子你都不知道,這人真是對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天天都數著日子過。”
“殷王殿下都給他念叨煩了。”
“惹煩殷王殿下的是你。”修宴走在最前麵,耳朵卻靈。
“我就挑了他幾個親衛,至於嗎?”南佐無奈地攤了攤手,一臉驕傲,“他們自己輸了回家哭,幹我何事?殷王殿下還沒付我幫他練兵的報酬呢?!”
“害,獨孤求敗,誰讓我武功蓋世呢?”
“……”
“他現在是北殷王。”顧徵淡淡說道,糾正南佐。
“啊,哦。”
“主子主子,你看到北殷王帶的那隻白鴉沒有,路上我抓的!”
“烏鴉都比你安靜。”
“修宴你這名字這麼喜慶,怎麼人就這麼討厭呢!”
“閉嘴。”
“我不!”
……
等顧徵站在國教堂門口的時候,裏麵顯然已經開始上課了。
不得不說整個國教堂雅到極致,整個院落均是依山而建,瓦疊間雲霧繚繞,四角飛簷翹起,撲朔欲飛,從門口肅立的兩隻文曲麒麟,再到一路上的竹林屋舍,遊廊庭院,疊石造景,雕梁畫棟,真是關門自成天地,一磚一瓦都透著著濃厚的書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