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她把電話地址告訴他,“祝你好運。”
“林小姐,謝謝你。”
玉貞苦笑。
“難得有你這樣的好心人。”
玉貞自問沒有這樣幸運,她垂頭回到家中。
林太太看到如此情況,不動聲色。
過一刻同女兒說:“我們母女倆不如去歐洲旅行。”
“媽,不用了,我很好。”
“去散散心嘛。”
“媽媽,今日歐洲已不比你年輕時留學那個歐洲,挺亂的。”
“那麼,咱們走內海去阿拉斯加遊七天。”
“你去吧,媽媽,我來看家,你好放心。”
林太太看著女兒的俏臉,好似真沒事了,到底年輕,恢複得快,林太太不禁想起當年她的一宗失意事來,她可是熬了近十年才能將心情完全平複。
玉貞的情況並沒有母親想像中那麼樂觀。
她對異性的約會越發不投入。
坐到一半已經想走,對方說什麼,一句聽不入耳。
她又不是急於想找對象,如此勉強實在沒有意思,又怕不出來一段日子,人們會以為她已到修院修行,故此很苦悶地敷衍著男伴。
她那封編號十三的信怎麼樣了?
照說,三五天已可寄到,可是,黎尚強一點反應也無。
對,他出差到巴黎去了,家裏無人收信。
他什麼時候公務完畢回家?
還有,回家看了那封信會不會不了了之,毫無表示?
想得頭都痛了。
往往半晌才回過神來嗬地一聲歉意笑笑,“對不起,你說到──”
對方也不很介意,年輕女孩子精神恍惚之時也自有其可愛之處。
幸虧對於工作,玉貞依舊丁是丁,卯是卯。
一天晚上,玉貞正在看電視新聞,林太太張望進來,“電話找你。”
“林小姐,我是王誌華。”
玉貞立刻笑起來,“你在什麼地方?”
那王誌華也一直笑,“我在多倫多。”
“找到玉芬了?”
“一見了兩,四肢百骸全部放鬆,可憐,原來整整三年以來,全身都不自在,難怪那麼痛苦,坐立不安。”
形容得真好,玉貞可不就是這種情況。
“我也沒說什麼,一切仿佛已經有了默契,我把母親的訂婚戒子帶在身邊,一見麵就呈上去,她收下了。”
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有幾卡拉?”
“母親說近四卡拉的方鑽,顏色最白,無瑕疵。”
玉貞稱讚道:“不大不小,剛剛好。”
王誌華說:“她瘦了很多。”
“但仍是你眼中的蘋果。”
“一點都不錯。”
玉貞籲出一口氣,有情人終成眷屬,故事完美結束了。
“想給你寄帖子,你會來喝喜酒嗎?”
“也許,婚期約在什麼時候?”
“我會與你保持聯絡。”
電話說到這裏為止。
不知怎地,玉貞在這個時候,默默流下淚來。
一直都沒有哭,忍到滿以為一切已成過去,卻又忍不住傷、心起來。
第二天上班,一位同事說:“玉貞,有人打電話來問你什麼時候當更。”
玉貞問:“是誰?”
“說是客人。”
若幹客人不諳英語,指明要玉貞招呼。
玉貞掛好外套。
洋女同事說:“仙德拉回香港去了,你們真好,可以兩邊跑,什麼地方環境好到什麼地方,不比我們,卡死在這裏,十年後加薪五百,仍坐這張台子,不被裁員已經很好。”
這話裏酸溜溜味道人人聽得出來。
玉貞不語。
“你也會走的吧?”
玉貞笑笑。
洋女嘀咕:“有史以來,都沒有那麼多加國國民在外國生活。”
這也是事實。
玉貞午膳時間是十二時正。
她披上外套去小食店時被人叫住。
“玉貞。”
那聲音很熟很熟,玉貞站住,淚盈於睫,卻沒有立刻轉過頭去。
想得太厲害了,一定是幻覺。
那聲音追上來:“玉貞,是我。”
玉貞這才定一定神,若無其事地問:“你怎麼來了?”
是黎尚強,笑眯眯,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到玉貞身邊停下。
他這樣回答:“我給你送這個來。”
取出一隻小小絲絨盒子,打開,裏邊是一隻戒指。
玉貞衝口而出,“這不是伯母那隻嗎?”
“是,請你收下。”
玉貞把戒子套在左手無名指上,“剛剛好。”
黎尚強放下心頭一塊大石,籲出一口氣。
“你怎麼來了?”
“我從巴黎回家,看到你的信。”
那封信。
“我一直以為你不在乎我,直至我看到了那封信。”
玉貞不語。
她幫人做了件好事,人家也幫她做一件好事。
“我從沒讀過那樣好的信,我對我們二人的感情再也沒有猶疑。”
“可以先打一個電話來。”
“不用了,親自走一趟比較好。”
尚強握住了玉貞的手。
這時,商場開始忙碌,人來人往,可是一對年輕戀人沉醉在失而複得的感情裏,對環境已無感覺。
他倆緊緊握著手不放。
“來,我們去把好消息告訴伯母。”
玉貞說:“嗯,她不一定高興。”
“別擔心,今早我已經見過她。”
“什麼!”
“我與她坦言一切,開始她有點冷淡,大約是怪我回流,後來為我誠意感動,她說:‘玉貞的快樂即我的快樂’。”
玉貞低頭,“媽媽最愛我。”
“我們都很幸運。”
玉貞說:“回去向她彙報我已收下指環。”
“還有──”
“還有什麼?”玉貞意外。
“我問伯母可否與你一起回去發展事業。”
“太過分了。”
“她說她從來不是霸住子女那種母親。”
玉貞瞪著黎尚強。
“考慮考慮,那邊機會的確高很多。”
“我先回銀行告假,你在這裏等我。”
“不不不,玉貞,我再也不會在結婚之前讓你走出我視線之外。”
玉貞歎口氣,“那麼,回家打電話來告假也是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