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反而鬆口氣,她不願意看到女兒傻瓜似坐著等電話,什麼年代了,這種癡心變得可笑愚昧。
“來,陪媽媽到香奈兒店去。”
“我們不如逛公園。”
“我怕曬出雀斑來。”
“則中點,去喝下午茶吧。”
林太太忽然說:“你那雅正表妹好似很適合香港。”
“她是比較活潑。”
“是呀,老實人恐怕不會適應。”
玉貞知道母親不想她回流。
“玉貞,你那輛車舊了,媽媽替你換一輛小跑車。”
“平治五○○。”
“啐,福土哥爾夫已經很好。”
“寶馬三字頭。”
“你要那麼快的車幹什麼?”
“追男孩子方便些,就寶馬吧。”
林太太頷首,“開車小心。”
等於是答應了。
一星期後,那輛白色小跑車已在路上奔馳。
並不能補償黎尚強的聲音已經消失。
可是玉貞感激母親一番好意,她是真想她高興。
玉貞盡力出去結交新朋友。
打扮得極之漂亮,時髦的衣飾,爽朗笑容,使男孩子傾倒不已。
但是,她心中仍然記掛尚強,總會過去的吧,她嘲弄地想,沒有不過去的人與事。
她算算時間,那封信,寄出也已經有大半個月了,不知收件人看了反應如何。
那天晚上,她就接了一封快速郵遞。
是一封信。
誰,誰那麼急找她,是尚強嗎?
信拆開來,不,是一個叫王誌華的人。
名字好熟,在何處見過?阿是,是旅行袋裏那封神秘信的收件人。
“林玉貞小姐,你不認識我,今天接到你轉來的信,閱後,震驚甚,信由李玉芬所寫,玉芬是我三年前的女朋友,因誤會分手,不久我聽說她另外結識異性,並已訂婚,故隻好不了了之。
“今日讀到她在當時寫的信,原來她對我一片情深,不能遺忘,我深為感動,真不明白那封信為什麼沒有立刻寄出,否則誤會當可冰釋。
“我已決定赴全力尋找玉芬,一有結果,必定通知你,你若不嫌棄我這樣的人,請隨時電三五六七八聯絡,王誌華。
玉貞愣住。
他們倆是一對情侶,分手後懷念對方甚,卻因個性剛強,彼此不肯低頭,白白錯過一段好姻緣,直到他讀到她親筆寫的那封信。
那原是一封不寄的信,收在旅行袋內不見天日已有三年,事主根本不打算寄出,所以內容可能至為真摯。
三年已經過去了。
也許寫信人已經同別人結婚生子,再也來不及了。
玉貞撥通電話。
“王誌華嗎,我是林玉貞。”
“嗬,林小姐,你是怎樣得到那封信的?”
玉貞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多謝你這個好人,多謝你。”
“王先生,恕我冒昧問一聲,你還沒有找到對象嗎?”
“沒有,”他歎氣,“總是想著她。”
玉貞微笑,鼻子有點發酸。
“有她的消息嗎?”
“正在打探,聽說她去過多倫多。”
“我相信她此刻仍在溫埠。”
“當然,旅行袋在溫哥華出現了嘛。”
“不錯。”
“林小姐,你如果有消息,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一定。”
玉貞掛了電話。
、心中十分舒服,她願意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
希望有人對體育會那段告示有個支持。
說也奇怪,第二天就有人撥電話給她。
“林玉貞小姐?我叫周桂芝。”
“周小姐有何貴幹?”
“是那隻旅行袋──”
“嗬,我們拿錯了對方的旅行袋,現在可以物歸原主了。”
那位周小姐咭咭笑,“可是旅行袋原本不是我的。”
“它屬於李玉芬是不是?”
“你已經知道了,玉芬到多倫多去之前把一大堆雜物贈予我。”
“可以把李小姐的地址電話告訴我嗎?”
“你為什麼要找她?”
“周小姐,請撥冗出來喝杯咖啡,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好,二十分鍾後在體育會門外見。”
周桂芝聽了故事後一聲不響把李玉芬的電話住址寫出來交給玉貞。
“多謝合作幫忙。”
“我見過王誌華,他倆確是一對。”
“慢著,李小姐在多倫多可有新人?”
“沒有,她對他念念不忘。”
玉貞歡呼。
周桂芝看在眼內,笑說:“你真是個熱心人。”
“我要回去打電話。”
“先把旅行袋交還再說。”
“是是是。”
她倆把旅行袋換過來。
這個時候,周桂芝忽然說:“對了,我在你旅行袋內發現一封信,我怕有所耽誤,代你寄了出去。”
玉貞張大了嘴巴。
信,什麼信?
“你忘了?”周桂芝納罕,“一封寄給……”她加以思索,“寄給黎尚強先生的信。”
玉貞嘴巴張得更大。
旅行袋裏有一封那樣的信?
“喂,你怎麼不說話?”
玉貞連忙說:“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我們日後再聯絡。”
忽忽趕返家中,打開抽屜,尋找她寫過的信。
那些信一封封均有編號。
一到二十,全是她想寄給黎尚強的信。
果然,少了第十三號。
玉貞抬起頭,她想起來了,有一日,她實在太想尚強知道她對他思念甚深,放把信帶出去付郵。
到了郵局,又躊躇起來。
他都好像不在乎,她又何必苦苦相逼,不如各安天命,大家都還年輕。
一猶疑,那封信便留落在旅行袋裏。
玉貞還以為她已把它檢出收好。
她掩住臉歎口氣。
不知尚強看到了作何感想,這次林玉貞多丟臉。
她就是要麵子,不然早就把信寄出。
慢著,且莫自憐,先聯絡王誌華。
王誌華在公司裏二聽玉貞的聲音就問:“怎麼樣,有消息?”
“恭喜恭喜。”
“她有無對象?”
“情況與你相同。”
“啊。”鬆了一口氣。
“王先生,容我進一言。”
“你請說。”
“你幹脆親自走一趟多倫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