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必太牽掛他了。”
否芝感喟,“說得也是。”
碧荷笑笑,“而且你看著好了,翁家會有報應,將來,翁敬和勢必要娶一個厲害精刮到極點的女子,把翁母治得死翹翹。”
杏芝嗤一聲笑出來。
“不信我周半仙?走著瞧好了。”
“有那麼靈?”
“物極必反,翁敬和不可能一生一世不結婚,當不予計較的女子統統知難而退,自然隻剩下巴辣的糾纏到底的女子,這是簡單的推理。”
“那麼,”杏芝舉杯,“恭喜翁敬和早日自火焰跳入油鍋中。”
碧荷大笑起來。
“你同我放心,惡人自有惡人磨。”
杏芝肯定她見了將來的翁太太,會向之三鞠躬,以示感恩。
“碧荷,你既聰明又漂亮,是我們這等蠢人的明燈。”
碧荷沉默,半晌訕笑,“我聰明?”
“當然。”
“聰明女在廿一歲之前已經賺夠一億隨時退休讀書去了。”
杏芝不語,她知道碧荷的事。
碧荷口中的聰明女,指她妹妹玉荷。
玉荷是女演員,不知怎地,也沒拍過幾部戲,就已經紅起來,有個非常富有的男朋友,什麼都願意奉獻給她,一下子把父母往山頂挪,吃得好住得好,現在共擁有三輛名車。
忽然說累,要去讀書,不再工作,男朋友團團轉,又忙著人替她找學校……
碧荷說:“她一直是家中公主。”
杏芝惆悵,“人是有命運的,何況她長得那麼漂亮可愛。”
“不美當然不行。”
杏芝笑不可仰,“請你打開報章雜誌研究一下那些夫人們的尊容。”
碧荷嗤一聲笑出來。
可是這個時候,她們口中得天獨厚的小公主卻正在鬧情緒。
豪華寬大的客廳,一塵不染白色的裝修與家具,女主人板著臉,在地毯上踱步。
片刻,她忍不住,撥”個電話,“叫楊先生來見我。”
那邊秘書耐心地回答:“楊先生在紐約開會。”
周玉荷忽然這樣說:“限他一小時後在我家出現,不然我招待秘聞周刊記者。”
用力摔下電話。
她年輕好勝、衝動,她看著名貴鑲鑽的手表,準備六十分鍾一過便撥電話給報館。
可是電話鈴響了。
玉荷當然知道這是誰。
她取起聽筒,冷笑一聲。
那邊開口,“我真的在紐約,怎麼趕得回來?”
“我多給你廿四小時。”
“有什麼事,在電話說也一樣。”
玉荷不由得心酸,現在他已不願見她。
但她是個聰明女,知道事情結局必然是這樣,便冷冷說:“分手亦不用避而不
見。”
“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一億。”
“此刻你住的房子用的車子馬上替你付清款項,外加一千,不要就隨你。”
“你答應過三千。”
“一千五。”
“兩千,不能再少,我要生活。”
姓楊的實在不願多講,“你不能提到我的名字,否則我總有辦法對付你。”
“什麼時候付款?”
“區律師會同你聯絡,放心,我從不欠女人錢。”
像乞丐那樣打發了周玉荷。
玉荷剛想站起來,又接了一通電話,是她母親打來的,唷嘀咕咕,尷尬地笑笑向她要錢,“弟弟想買跑車、妹妹欲到歐洲旅行、你父親想移民到溫哥華,你請楊先生替我們打點一下。”
玉荷不作聲。
半晌她才說:“我想想。”
掛了電話,她也不悲秋,一逕聯絡區律師。
她倆在辦公室見。─
門一關,玉荷開門見山,“我要賣房子。”
區律師點頭,“明智之舉。”
“然後到外頭去跑一趟。”
“我可以替你辦手續。”
“你的費用──”
“我會向楊先生算,他不會介意,不過你知道他脾氣,這件事千萬別在人前人後透露片言隻字。”
“我明白。”
“再見,周小姐。”
玉荷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區律師,“你為阿楊服務多年,像我這種女人,見太多了吧。”
區律師不語,隻靜靜看著周玉荷。
玉荷離去。
在停車場,她被三條大漢截住,其中一個對她說:“記住,切勿恐嚇勒索楊先生。”
三個人輪流給了她十來個巴掌,把她推倒在地。
周玉荷受襲後想爬起來,可是滿臉血,終於不支,趴倒在地。
由一途人把她扶起二小姐,我替你叫救護車。”
“不,”她咬緊牙關,“送我到私家醫院。”
那年輕人略為猶疑,居然照辦。
玉荷的傷勢並無大礙,止血、敷藥,留院觀察。
那個年輕人留下了卡片,她撥電話向他道謝。
他叫李尚傑,是一間中型貿易公司的主持人。
他來探訪她,叫她“周小姐”。
原來他一早知道她是誰。
她大方地招呼他,“那日摔一跤重的,幸虧你扶我爬起來。”
李尚傑看著她,血汙已經洗淨,瘀腫消褪,仍然是個粉妝玉琢的美人兒,比銀幕上還要好看,他心甘情願聽她差遺。
周玉荷也正想有個人跑腿辦事,於是留他喝咖啡。
身邊反正有點錢了,這次可不必太過計較人家的身家財產了吧。
說到搬家,那姓李的年輕人忽然問:“是要套現嗎?”
王荷點點頭,“搬到小一點的地方去。”
那年輕人不動聲色,“賣給我好了,然後,我把公寓租給你,你仍住這裏。
玉荷、心一動,想不到他有實力,於是笑笑問:“租金多少?”
“一季收一塊錢。”
玉荷鬆口氣。
她又何嚐願意搬走,像她們這種人,場麵小一點都會叫人看不起。
她凝視李尚傑,“那怎麼好意思。”
李尚傑不加思索,“隻要你喜歡。”
李尚傑回到公司,立刻調動資金。
他是家中獨子,李老先生知道了問道:“一時間調那麼多現款幹什麼?”
李尚傑微微笑,“買房子。”
“買那麼貴的房子?”
“準備結婚。”
李老先生一怔,也笑了,老懷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