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街上並不像宴桃想象中的那樣隻有零星的行人,甚至比平日還要熱鬧。隻是不同於往日的是,多了許多賣祭祀祈福之類的東西的小攤販。
行人們的身上也多掛著些祈福的禦守,帶著已經空蕩蕩的祭祀籃子,與家人們結伴著在街上逛著。
是已經祭祀完了嗎?宴桃看著從淺草寺湧出來的人群想道。
宴桃牽著累,累藏起了臉上的鬼紋,時不時被叫賣的小玩意兒吸引住目光。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孩。
宴桃穿著身黑色的簇著金色花紋的和服,她原來的那身和服被無慘用嫌棄的眼神來回看了好幾遍,直看得她火氣蹭蹭長,又敢怒不敢言。折騰了半天還是無慘甩給她一身和服。
為什麼無慘會有女式和服呢?一定是他自己穿的。宴桃有理有據地揣測。
無慘也跟來了,他一直都打扮得人模狗樣的,今天也穿著身得體的西服。往無慘身邊一站,宴桃強烈懷疑無慘是不想自己給他丟人,才給她新衣服穿的。
宴桃天馬行空地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手中突然傳來一股牽扯力。她回頭,累停在了原地,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旁邊一個女人給一個小女孩戴上禦守。
宴桃默默地和無慘對視了一眼,突然都有點拿這熊孩子沒辦法。
無慘移開了目光,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宴桃感到頭疼,能不能管管這熊孩子啊!
又拽了拽累,累仰起頭,失落地看了她一眼,乖乖地跟著她繼續往前走了。
累這一眼看得宴桃心裏實在難受,就像被拋棄了的,隻能自己狼狽生活的小獸,頂著濕漉漉的可憐目光。她非但沒揉揉它的頭,反而上去踹了一腳。宴桃呼吸一窒,有些被自己的想象譴責到了內心。
隻是一個禦守而已,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他那麼想要就給他買好了。宴桃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有熊家長的潛質。
“我們去寺廟求一個吧?”她對累說。
累的心情肉眼可見地高漲了起來,他點點頭,小聲地嗯了一聲。
無慘沒有意見,或者說他今天就是為了陪累逛逛,逛哪裏根本無所謂。
他們逆著人群,往淺草寺走去。
宴桃雖然是個唯物主義戰神,但在鬼滅的世界觀裏,神明是真實存在的。產屋敷一族短命的詛咒就是神降下的懲罰,因此進寺廟的這一路,宴桃可以說是畢恭畢敬,生怕觸犯神明。
無慘對拜神不屑一顧,沒進正殿。宴桃帶著累跟著巫女規規矩矩地按流程走。淨手,參拜,然後是祈願。
宴桃雙手合十,許下了一個真心實意的願望,“雖然不知道您是哪位神明,但如果能聽見我的願望的話,請您保佑我找到回家的方法。”
“以及,這場人與鬼的千年糾葛,能以最好的方式落下帷幕。”
她祈願了許久,再輕輕擊幾次掌,祈願才算結束,接下來就是求禦守。
“你想要哪種禦守?”宴桃問。
累根本不了解各種禦守間的差別,聞言陷入了迷茫。身旁的巫女看出他們倆的糾結,柔聲說:“如果是小孩子的話,我建議您選擇肌守,可以保佑小孩子身體健康成長。還有桃鈴,同樣是保佑小孩子的健康,良緣,開運。”
累聽得微微睜大眸子,心中對這些字眼湧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時間小臉上滿是茫然。
宴桃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不免有些心疼他。累成為鬼的原因正是從小體弱多病,無慘從累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從而才把他變成鬼。
而累的父母就算被累親手殺死也沒有產生怨懟,隻是愧疚著沒能給累一副健康的身體。想必,這樣被深愛著的累,這些保佑健康的禦守,他的父母也一定一直都有幫他求來吧。
宴桃揉揉累的頭,笑著對巫女說:“那這兩個請都給我來一份吧。”
“是,請問夫人您需要哪種禦守呢?建議您保佑夫妻情緣的良緣守,保平安的家內守,以及求子的安產守。”
宴桃被她說得尷尬,她連丈夫都沒有,求的哪門子安產啊!
雖然她和累都是白發,但長得也不像,一看就是沒有血緣關係啊,這點很難看出來嗎?宴桃都有些茫然了。
還好巫女展示的各種禦守下麵還寫了各自的保佑功效,宴桃掃了一眼,看到個化解災難的,趕緊指著那個禦守說:“身代守,就這個吧。”
巫女笑著說:“是的,請問兩位的名字?”
宴桃說了他們的名字,巫女親手製作了兩份禦守,鄭重地交給他們倆,嘴裏小聲念叨著吉祥話,“保佑累君身體健康,平安順遂。保佑宴夫人事事順心,劫難有人代。”
等出了淺草寺,累時不時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她。宴桃歎了一口氣,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能差。
她伸出手,累就乖乖地把禦守和桃鈴都放在她手上。宴桃拿起禦守給他放到和服的腰帶裏,桃鈴掛在腰帶外麵。
累一動,桃鈴就發出叮當的響聲,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