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非似乎看穿了呂喬的那點心思,就拿起飲料瓶給呂喬斟滿,用手拉住呂喬的胳膊站了起來,說:“宋先生,我首先感謝你對呂喬服刑期間的關照,同時也感謝你給予的靈活處理方式和充滿人性的方便。來,我和呂喬敬宋先生一杯。”
宋斌無可奈何。他知道眼前的這位跟上一次的那一位都是厲害的角色。也清楚了這一位才是呂喬幾十年來真正的情人。有賀師長像座山一般坐在這裏,他宋斌就是不給這個方便也不行呀!何況這位姓沈的已經把話都給挑明了,帽子也給自己戴上了,好人做到底,好事也做到底吧,心裏痛就讓他痛吧,誰讓人家在先你在後呢。話又說回來,就是不給沈非和呂喬這個方便,又怎麼辦呢?
宋斌笑了笑,也端起了玻璃杯:“你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一會兒我給你三個小時。記住啊,多一分鍾我都要強行開門的!”
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讓賀師長哈哈大笑:“好,宋監獄長的方法好,這樣才是和諧社會的一大亮點貫徹到監獄的體現嘛!”說完,賀師長站起身:“走了!今天見到了喬喬還不錯,精神狀態也很好,我放心了。宋監獄長送送我,讓這兩口子單獨說說悄悄話吧!”
宋斌笑著說:“老首長,我都聽您的,希望經常來我們這裏指導工作。”臨出門,宋斌回過頭望著沈非和呂喬:“門口有警官,有事就喊他們。”
沈非得意地笑了。懷裏揣著的那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來的證明人家宋斌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讓沈非得逞了。
關起門來的那一刻,呂喬撲倒在沈非的懷裏,淚水又“嘩嘩”地滴落下來。這種傷心慟哭的成分太複雜,隻有呂喬自己能夠解釋清楚。
多好的一個環境,隻有他和她。沈非連做夢都沒有想到,而且是在監獄裏,在這個隻有國家機器行使專政的法律麵前,在看似無情卻又充滿人性化管理的監獄裏……
分離了半年之久的兩個人,甚至呂喬已經在電子郵件中鄭重與沈非道別,都難以再割舍他們用一生鑄就的情愛。呂喬的情緒太複雜,她要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盡所能把已經不完整的愛再重新組合,再拚接,再延續。一種負疚感驅使她竭盡全力,讓沈非得到最大的補償。同時她也混沌,她忘記了沈非的婚姻,她覺得都是她不對,都是她經不住張君毅的誘惑,都是她自己把與沈非的純愛斷送了。
沈非摟著呂喬沉浸在無限的愛河中。他就想這樣與呂喬相愛到永遠。什麼總裁,什麼省級後備幹部,統統見鬼去吧。他隻要呂喬,隻有呂喬才是他下半生的依靠。
宋斌送走了賀師長,回到辦公室就坐在沙發上連頭都沒有抬。極度的沮喪讓這位警監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一次一次迎麵撲來的刺激,讓他剛剛萌生的一點點對愛的崇拜像決堤的洪水般衝刷著、蕩滌著,把那還在健康的、跳動的、渴求愛情的心給弄了個慘白。他不知道這種刺激自己還要經曆多長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那顆慘白的心終究要歸屬於何處。他看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走出辦公室,他要用惡毒的眼神去詛咒那位道貌岸然的總裁。
時間到。沈非再次擁抱呂喬,輕輕地說:“寶貝兒,下個月我再來看你。”
呂喬點點頭,伏在沈非肩頭久久不想分開。
呂喬被先送回監獄。走出招待所,就遇上了宋斌。呂喬笑了,很燦爛:“宋監獄長,謝謝您。”
宋斌卻沒有笑容,他笑不出來。當然,當著自己的罪犯,他從來不笑。“嗯。回去吧。”
呂喬眯起了眼睛,很挑釁地看著自己的監獄長,她的心裏很清楚這位警監在想著什麼。
她又給了宋斌一個回眸的笑容,然後從宋斌的身旁走過,輕盈的腳步,還帶著自信。
宋斌在樓梯口見到下樓的沈非。準備了一點想奚落沈非的話卻從腦海裏溜走,他笑著說:“下次還來嗎?”
“當然。宋監獄長提供這麼方便的環境,我能不來嗎?”
宋斌說:“請你把證明給我看看。”
沈非大笑:“還有必要嗎?”
兩個彪悍的人並肩走出招待所,握手,道別。一個上車發動引擎揚起一陣風塵,一個站在原地,滿腹心緒。
而呂喬到了監區就被警官喊進了辦公室:“呂喬,你中午沒有抹餐桌,扣0.2分!”
呂喬笑著說:“報告警官,抹餐桌一個月你才給我1分,全扣我都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