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還專門用了皇後娘娘一詞,來迎合皇帝的心意,竇太後給她的任務,是“好好地”教沈小姐宮規,但這是以她在沈小姐身邊留下來為前提,容嬤嬤心裏很清楚。
“教宮規?”
“是,這也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不必了。在宮裏,皇後娘娘就是規矩。”
“陛下?!”容嬤嬤直接被這句話鎮住了。
祁塵自小在宮中長大,那些所謂條條框框的宮規,從來都是那些高位者來限製地位底下的嬪妃皇嗣還有那些宮女太監們的,他從小因為這宮規被那些見風使舵的人磋磨,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從皇後一直到太後的竇太後遵守過什麼宮規,現下卻派人來教他的皇後宮規,真是可笑。
容嬤嬤出師未捷,灰頭土臉地跟著周嬤嬤一起回去了。
竇太後人麻了,她沒想到人都已經送出去了,皇帝還能給她送回來,她在宮中呆了這麼多年,所有人都是披著一層皮在說話做事,無論是心底恨得多麼咬牙切齒,麵上還是一派和善,姐妹情深。就是先帝也不會公然駁了她的麵子。
沒想到這新帝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完全讓這些長期處於殼子裏的人接不住招,更何況他還是皇帝,當今天底下權勢最大的人,沒人敢公然掀桌子給他看。
竇太後氣著氣著也隻能習慣了。她揮手讓容嬤嬤退下,又開始冥思苦想起來。她是治不住皇帝,但若是連皇後都治不住,以後等皇後入宮了,她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她必須敲打一下皇後。
“周嬤嬤,你去把二小姐接進宮來,哀家要和她說幾句體己話。”
二小姐指的是竇家二小姐,她的長姐就是之前被皇帝親口送出宮去的那位竇小姐。
竇太後向來不太喜歡這個侄女,覺得她膽子小,站在她麵前時總是畏畏縮縮的,沒有她長姐一般的大氣,不如她長姐討喜。
宮門口。
注意到皇帝的欲言又止,沈夫人笑著先上馬車了,讓這兩人單獨聊兩句。
“沈小姐,城郊的麓陽寺荷花開得正好,是麓陽寺每年的一大盛景,不知你五日後是否有空去賞個花?”
其實比起沈小姐,祁塵更想叫她阿昭,但是他怕進度太快反而讓人覺得他輕浮。祁塵耳根有點發紅,帶點緊張和認真,期待著沈容昭的回答。
“好呀,我初到京城,到處都沒去過,以後你都陪我去遊玩一番可以嗎?”
沈容昭笑容澄澈,一記直球打得祁塵頭暈目眩。
“嗯嗯嗯,好。”
祁塵懊惱於自己突然的笨嘴拙舌,作為一個從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他斟酌了許多話想要說,卻又覺得怎麼說都不能夠在心上人麵前顯得他足夠完美,糾結來去,反倒顯得他不善言辭了。
他目送著沈府的馬車離去,腦海裏全是方才沈容昭帶著一點促狹的笑。
馬車上,沈容昭笑著對沈夫人說,“娘,我感覺陛下還挺有意思的,有點憨。”
“你可別對著陛下這樣說,會讓人惱的。”
沈容昭笑著眨眨眼,沒有接話。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即使她這樣對著陛下說,陛下也不會生氣的。
她覺得,陛下好像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這份喜歡讓她心底暖洋洋的,甚至願意更主動一些,還可以看到陛下臉紅的樣子。
翌日。
沈府到京城才兩日時間,京城的各種大大小小宴會的帖子就如同乳燕般紛紛飛向了沈府,京城上下的所有貴女都想見識一下這位陛下欽點的皇後娘娘是何方神聖,更多的,也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比不上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沈府大小姐,她們擠破了腦袋都想得到的位置就被這人輕易拿走了。
這其中,就夾雜著安平長公主府的帖子。
要說這安平長公主,可謂是京城的一大人物。她的母妃是先帝的寵妃,但是不幸的是,這位寵妃雖盛極一時,卻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死在了她最繁華的年紀,獨留下一個幾歲大的幼女,這便是安平長公主。
當時因為寵妃的逝去,先帝悲痛不已,再加上她在死去前反複囑托希望陛下能夠多關照自己的女兒,可謂是為自己的孩子盡了為娘的最後一份心力。
安平長公主被母親教導得很好,乖巧貼心,也不失小孩子該有的嬌氣,被先皇捧在手心,又因為她是女孩子,對那些有皇子的嬪妃並無影響,又受到先帝的寵愛,所以宮中的人對她沒有什麼暗害的心思,甚至有些嬪妃爭相討好她。
後來的奪嫡之爭,安平長公主不知為何,卻助了四皇子,也就是當今陛下一臂之力,這讓她在新朝的地位更加卓然。
但是她也不沾染權力,就當著她快活的安平長公主,日子那叫一個瀟灑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