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越提前了幾分鍾到達現場,地點離他的劇組隻有十五分鍾的車程。他點了一桌子菜,聶言嗜甜,有好幾樣是盛海本地的甜點。
聶言預定的座位靠著玻璃牆,外麵的景象分毫不差地落入眼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六點的鍾聲敲響,然後是六點十分,服務員在期間問了一次要不要上菜。
冬季晝短夜長,外麵早已夜幕降臨,廣場噴泉隔一段時間往外噴水,湧動著五光十色的光彩,小孩在廣場周邊開心地玩。
聶言給他打了個電話:“抱歉。”
看到消息的一瞬,在短短的幾秒內,許行越想了很多。
看到這兩個字,他第一反應是“她不來了”,他並不意外,卻垂下了眸子,掩蓋情緒。
從昨晚開始,聶言的情緒就不太正常,一部分原因他能猜到,另一部分他不了解,比如他單單猜測到聶言和她母親關係不好,對不愉快的事,聶言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如果不是昨晚的醉酒,他甚至不可能了解到聶言和她的原生家庭的關係差到何種程度。
如果說原本的迷霧之中隻有聶言一個人,現在許行越也被其籠罩了。
被迷霧籠罩,卻又被迷霧裏的聶言排斥在外。她好像什麼都和他說,又仿佛說了個寂寞。
聽許行越沒講話,聶言說:“你生氣了嗎?”
許行越問她:“還來嗎?”
聶言那邊沒出聲。
許行越以為她不來了,食欲頓消,他欲起身,去前台結賬,這時,玻璃牆被敲響了。
“許行越,”她說:“往外看。”
由於他坐在座位上,為了和他視線齊平,聶言半屈了腿,身子稍稍前傾,隔著一個玻璃窗,許行越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臉和由於彎腰自然垂下的紅色圍巾,臉上的妝容服帖自然,像大牌化妝品店櫃姐的手藝。
圍巾寬大,聶言半張臉埋在裏麵,顯得一張臉隻有巴掌大,聶言輕輕彎了彎眼眸,眼裏聚集了亮晶晶的光,眨眼間,她身後停止的噴泉再次往外噴出五光十色的光帶,仿佛要把沉沉的暮色染亮。
聶言本來可以從正門進,不用做這種敲窗的小學生舉動,她走到許行越旁邊時,突然就想敲一敲。
饒是見過這麼多次他的臉,她第一次隔著玻璃窗見人,多了一層隔閡,顯得他的氣質比尋常更疏離清冷了些。
聶言晃了晃神,直到裏麵的人屈起手指,輕輕叩了叩,她回神,誰都沒掛電話,她說:“今天去專櫃讓人家給我化妝,坐車過來,路上塞車,遲到了,抱歉。”
聽她在電話裏絮叨,許行越揚了揚唇。
聶言問他:“你剛才生氣了嗎?”
生氣談不上,許行越說:“我以為你有事不來了。”
聶言確實有事,孫青臨時讓她回家,她回了,孫青看出來聶言在匡她,兩個人不歡而散,因為和許行越有約定,她便沒再和孫青掰扯。
“沒有事,”聶言說:“我們吃了飯再聊吧。”免得他沒心情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