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星岐撫摸著黑澤繼的頭發,懷中的小男孩溫順得猶如小羊羔。
她抬頭看向安室透,問他:“怎麼這麼看著我?”
安室透笑了笑,鳶紫色的瞳孔斂住他的全部思索:“隻是有點好奇罷了,看不出來龍星小姐的身手那麼好。”
龍星岐十分敏銳地意識到,他在試探自己。
但她警惕之餘,更多的是疑惑。
安室透隻是偵探對吧,但是論敏銳程度,對刑偵的上心程度,他未免也太過了吧。
尤其是,他為什麼要深究她的秘密,這和他的職業有什麼關係?
一串串畫麵,一些些細節,在她腦海裏不斷揉搓串聯。
“興趣而已。”龍星岐靦腆地笑:“安室先生為什麼對此這麼感興趣?”
她不會允許局麵脫離掌控。
安室透微笑著:“隨便問問,龍星小姐不會介意吧。”
他很聰明地中止了試探,在她即將繃緊神經仔細應對之前。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大門打開,鬆田陣平那張略顯尷尬的臉從門口探進來。
他背後站著一個高挑的黑發女人,她穿著白襯衫黑裙子,著裝幹淨利落。
見到龍星岐懷裏的黑澤繼,她第一句話就是:“小繼,從她身上下來。”
語氣冷淡,隱隱有不滿。
安室的眉毛皺了起來。
懷中男孩身體繃得很緊,聽到她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您是黑澤繼的母親吧。”龍星岐禮貌地對她點頭:“他今天遭遇綁架,受到了驚嚇,需要專業人士調解。”
“我大學選修心理疾病預防,針對這種情況,我可以……”
“不需要!”女人大步向前,一把拽起他身上的毯子:“他不會有心理問題,你不要胡說!”
安室透不動聲色地起身,把她與龍星岐隔離開。
“女士,我不是說他有心理問題。相反小繼是個很堅強的孩子。”龍星岐撫摸著黑澤繼的腦袋:“您應該多關心一下他。”
女人抱臂站著,略顯疲倦的臉上盡是不耐煩:“他堅強個屁,躲在女人懷裏哭哭啼啼,算什麼大丈夫。”
今次情況,鬆田陣平倚在門檻上,忍不住說:“你當母親可真是失職。”
女人一愣:“你……什麼意思?”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關心過孩子吧。”他雙手環抱:“明明他脖子上那麼明顯的傷口,你也沒看到,喂,這女人是你母親嗎?不會是綁架犯同夥吧?”
後半句話是對黑澤繼說的。
“我當然是他母親!”
女人被氣的不輕,她瞪了一眼黑發的青年,在看到他身上的警服後,嘲諷地說:“我會投訴你的,這位警官。”
“切。”鬆田陣平不屑地翻白眼:“你盡情投訴吧。”
反正債多不壓身。
安室透的笑容淡了:“這位女士,如果你沒有確切理由去投訴警官,是要行政拘留的。”
黑澤繼動了,他扯下龍星岐的手臂,示意她把自己放在地上。
龍星岐這才發現,胸口的衣服濕了大片。
他低著頭,半晌,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媽媽,我們……回去吧。”
在他即將離開之際,龍星岐拽住他的手,冰涼一片。
她把黑澤繼圈在懷裏,用手帕將他的臉擦幹淨,上上下下看了看他,才鬆開。
“我住在一丁目25號,以後可以隨時找我。”
她的別墅就在黑澤繼回家的路上。
小男孩眼睛一亮,重重地點頭:“我會的!”
女人抓過他的手臂,語氣煩躁:“你還要磨蹭多久,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上班有多累,讓你自己去一趟補習班就搞出這種事來,麻煩精。”
“女士!”安室透黑著臉嗬斥她:“這孩子才經曆過綁架,你不能這麼說他!”
這一瞬間,金發青年身上的氣勢磅礴到不敢直視。
“你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哦。”龍星岐半蹲著,擦去他又流出的眼淚:“大人總是口是心非的,她其實很擔心你的,你看她高跟鞋都壞了。”
“媽媽隻是工作太忙,太累,所以一時說話太重,小繼會體貼媽媽的吧。”
從黑發女人進門,她就發現了對方斷裂的鞋跟。
黑澤繼點起了光,他的眼睛像小燈泡一樣,啪地亮了起來。
原來……媽媽也是會關心他的……
“要你多嘴啊。”女人罵罵咧咧地拽走黑澤繼,還不等他道謝,就匆匆離開審訊室。
隨著黑澤繼的離開,龍星岐溫和的笑容暗淡了許多,她蹲在地上,神情略有些落寞。
“龍星小姐身體不舒服嗎?”安室透問:“臉色看起來很差。”
龍星岐卻搖了搖頭:“多謝關心,我沒事,隻是……想起了我的媽媽。”
安室透的微笑一窒。
調查結果顯示,龍星岐原名趙岐,生父不詳,從小和疑似患有精神病的母親生活在一起……她還有暴力傾向。
於是,龍星岐的笑容在他看來,多了一絲痛苦,平添許多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