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對某個人有了憐憫,回憶就鋪天蓋地席卷上來。
為什麼她要學習心理課程,因為她的母親。
為什麼她想挽留黑澤繼、開導他……因為她的母親。
甚至連她見到黑發女人的瞬間,微微顫抖的手,都因為他的情感傾向,自認為是一種恐懼。
安室透想,我是不是錯怪她了。
她隻是一個,會因為孩子遭難而不顧安危的年輕女性,也會因為童年陰影主動幫助別人。
甚至在此之前,她還在跟柯南聚餐,聽他說,她烤了餅幹作為禮物;想起與案件有關的線索,她的第一反應是通知他,並且拒絕柯南參與其中。
一個童年不幸的人,的確需要手段自保,他不應該太過敏感。
安室透捏了捏鼻梁,歎息。
因為蹲的太久,站起來時,龍星岐踉蹌。
麵前伸過來一隻布滿繭子的寬厚手掌,鬆田陣平挑眉:“怎麼,站不起來了?”
纖細柔軟的手覆在他的手心裏,微微用力就可以全部包裹。
龍星岐借力站起來,微笑著抱怨:“如果鬆田警官關心別人的時候不要那麼別扭,就可愛多了。”
安室透點頭,表示讚同。
“喂,誰關心你了?”鬆田陣平不滿地嚷嚷:“還有,我為什麼要讓別人覺得可愛啊!”
你這個壞心眼的好友,一直在笑我,都沒停過啊!!
安室透握拳,遮住嘴角的笑容。小陣平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坦誠啊。
“咳咳,我想起老師有事情找我,我先走了。”安室透趕快逃離現場:“至於送龍星小姐回家,都包在鬆田警官身上吧。”
想必他一定很樂意。
龍星岐兩手相握,鞠躬:“那就麻煩鬆田警官了,我家住在米花町一丁目25號。”
鬆田陣平被兩人氣得眉頭直跳。
“多謝鬆田警官。”龍星岐向他鞠躬。
鬆田陣平撐在車窗上,一臉無語地看她:“喂喂,沒必要這麼客氣吧?”
龍星岐驚訝地看他:“我太客氣?”
青年點頭。
“那要不然上來坐坐?”
聽到這句話,鬆田陣平差點被口水嗆死,漲紅了臉不停咳嗽。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怎麼了?我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吧。”龍星岐給他順背,手心下的肌肉微微起伏,剛勁有力。
她忍不住捏了一下。
鬆田陣平咳得更厲害了。
“我家裏有咖啡、白蘭地和茶,鬆田警官真的不要上來坐坐嗎?”龍星岐笑得和善:“你還沒吃飯吧,我可以做給你吃。”
鬆田陣平急忙擺手,生怕她越說越離譜:“你這家夥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單身獨居女性邀請男性去自己家,那可是在……!!
龍星岐疑惑地問:“我隻是想表達謝意,畢竟鬆田警官您幫了我不少忙,隻是區區一頓晚飯而已。”
……差點忘了她才來日本,不了解這種話含義是正常的。
鬆田陣平平靜了心情,正要拒絕,隻聽龍星岐說:“所以鬆田警官以為是什麼意思呢?”
她看著麵前的青年沉默不語,眼神卻越來越窘迫,以至於呼吸都急促起來。
龍星岐湊近他,用瑩玉般的眸子緊盯著他,聲音輕輕的:“下車嘛,我請你吃飯,我的手藝是很棒的哦~”
她的淡色瞳孔,稀碎地吸收著微光,像夏日祭綻放的煙火,秋日高樹的金葉;她隻塗了一層橘紅色口紅,膚白如玉,如冬日末最燦烈的一捧紅茶花。
現在這朵山茶,正開在他的眼裏。
龍星岐滿意地看著他神色恍惚,伸手從裏打開車門,把他拽下來。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也知道如何放大優勢。
“別愣著了,走啦~”
她拉著黑發青年,像牽著一條聽話的巨型狗狗,乖順得出奇。
等到鬆田陣平回過神,他來到了古色古香的玄幻,龍星岐已經脫下了一隻鞋,露出白皙纖細的腳踝。
他……他竟然進來了?
女人踩著橘黃色拖鞋,疑惑地盯著他,見他一動不動,像被施了定身咒。
“鬆田警官,你……”該不會反悔了吧?
她本來是打算這麼說。
但是想起青年叛逆的模樣,到嘴的話就變成了:“你不會是沒進過女人的房間,所以害怕了吧?”
她叉著腰,明亮的眼裏明晃晃的鄙視,就差指著鬆田陣平的腦門說——我瞧不起你。
於是,嘴硬的青年被激怒了。
“哈?我害怕?”鬆田陣平嗤笑一聲:“就你這小胳膊小腿,我會怕你?”
他麻溜地穿上龍星岐遞過來的一次性拖鞋,把地板踩得啪啪響。
等等,我在做什麼啊!
他僵硬地轉身……
龍星岐微微笑著,嘴角抿出好看的弧度。
上當了哦,鬆田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