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親賢殿內,肅穆莊嚴,雍正坐在禦案之後,本就不苟言笑的臉,令屋內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弘晝依舊一幅愛誰誰的欠揍樣,鄔安安不敢學他,麵對著傳說中冷酷無情的帝王雍正,把畢生所學的規矩都用上了,屏住呼吸低眉斂目,上前恭敬地磕頭請安。
鄔安安跪在地上,似乎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直接劈向腦門兒,頭皮瞬間繃緊,手指緊緊扣在地上,差點很沒出息地全身趴地上了。
片刻後,一道清冷,還尚算溫和的聲音說道:“起吧。吳劄庫氏起來,弘晝先跪著。”
鄔安安鬆了口氣,雖說弘晝還沒被允許起來,死道友不死貧道,她管他個瘋子呢。
謝恩後起了身,鄔安安正垂首肅立,跪在她身邊的弘晝,蹭一下跳了起來,她驚了一跳,抬頭看去,弘晝已經竄到了禦案前。
雍正惱怒異常,拿起書作勢要捶他:“你個小混賬,誰讓你起來了?”
弘晝怪叫起來:“汗阿瑪,您可不能這樣,在”他朝鄔安安努嘴擠眼,含糊著說:“總得給我留些臉麵,您可是我親老子,胳膊肘不能外拐。”
雍正快被他氣笑了,不客氣地說道:“你哪來的臉麵,出息,以為帶著人來,我就會由著你胡鬧。”
弘晝臉皮厚得很,笑嘻嘻地說道:“汗阿瑪都看出來了,反正瞞不過您,咱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汗阿瑪,先前我跟您說的宅子,您考慮好了沒有,日子眨眼就過去了,還得修葺粉刷,不然到大婚時,府裏還亂糟糟的,我可是您的親兒子,若是實在不像樣,丟的可是您的臉麵呐!”
“滾蛋!”雍正罵完他,轉頭問鄔安安:“吳劄庫氏,你可會騎射?”
鄔安安把父子倆的你來我往瞧在眼裏,腦子轉得飛快。
雍正雖說嘴裏在罵弘晝,卻並沒有真動怒,看來弘晝這個瘌痢頭兒子,雍正還是很寶貝他。
弘晝帶她來,原來是要宅子。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正聽得糊裏糊塗,被雍正突然點名,鄔安安馬上收起心思,全神貫注思考雍正的問題。
她會騎馬,卻不會射箭,鄔安安想了想,老實回答了。
胤禛冷笑了幾聲,橫了弘晝一眼,然後和顏悅色對鄔安安說道:“旗人兒女不可忘了祖宗規矩,你會騎馬,該再去學會射箭。弘晝說,他想要開府住到外麵去,不然你活動不開。”
聽雍正話裏的意思,弘晝這個混賬,以前就已經打著她的旗號要過宅子了,估計雍正沒答應,然後,他幹脆把她本人帶了來,當麵再要一次。
圓明園的天地一家春,屋子是不大,後妃們住在一起,好似在過集體生活,裏麵還沒有花草,看上去跟雪洞一樣。
圓明園再美,規矩多如牛毛,沒有自由,居住環境還不好,鄔安安肯定不想住在這裏。
可是,要是雍正以為是她慫恿的,她一個還沒進門的準福晉,居然敢挑三揀四,她是不是太囂張了?
再說,說活動不開是幾個意思?
她又不是大象!
鄔安安心裏已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弘晝飛快看了鄔安安一眼,急著說道:“對啊,吳劄庫氏應該學射箭,不管是宮裏還是圓明園,屋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哪兒有射箭的地方?汗阿瑪,您是我親老子,我可不管,不給宅子,我就不走了,天天跟著您。”
說完,他跟牛皮糖一樣巴在了禦書案上:“汗阿瑪,您就是不給我,吳劄庫氏可是第一次來,您總得拿出些像樣的見麵禮,比如宅子啥的,對吧?”
雍正看得眼疼,想要揍他,對著他那張跟花兒一樣的臉,又下不去手。
眼神不經意從鄔安安身上掃過,她看上去手足無措,似乎受了驚嚇,卻始終規規矩矩站著。
雍正心下滿意了幾分,揉了揉額頭,不耐煩地說道:“你住在外麵去,要是沒人管著,還不得把天都捅出個窟窿來。”
弘晝聽到有戲,馬上舉著雙手保證:“那可不會,我沒那麼高,捅不到天。汗阿瑪,您放心,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老成得很。”
雍正被弘晝不要臉的自誇快逗笑了,哦了聲,淡淡說道:“先生說,最近可很少在學堂上見到你。真是奇了怪,你交上去的功課,居然跟弘曆的字跡差不離。”
弘晝不以為意,甚至振振有詞說道:“先生肯定是眼花了,四哥的字寫得比我好一百倍,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哪能那麼快趕上他的字。汗阿瑪,您政事繁忙,當保重身體,不要在意這些小事體。”
雍正明顯不會聽弘晝的詭辯,隻不緊不慢說道:“你再讓弘曆給你寫功課,你們兩個,都等著挨收拾吧。”
弘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說道:“汗阿瑪才舍不得打我,四哥就是愛護弟弟,汗阿瑪該嘉獎他才對。對了,汗阿瑪,四哥呢,他怎麼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