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沉著臉,像一頭即將發起攻擊的獵豹突然被勒住了脖子,他的身體裏麵翻騰著熔岩般的炙熱,裏麵有著直截了當噴薄而出的衝動。
他那雙有些發紅的眼睛緊盯著她,她那殷紅嬌嫩的嘴唇哆嗦著,巴掌大小的臉蛋漲得通紅,她急促地呼吸著,雪白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這愈發誘惑著那股炙熱向全身漫溢開來。
這時他的目光落在她那雪白的脖頸上,一抹刺目的鮮紅觸目驚心,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唰的一下子,從頭冷到腳。
他低下頭去,原本那愜意慵懶、春風得意的心情消失不見,轉而籠罩在陰鬱、憤恨卻又無可奈何的情緒當中,他抬起頭來,用報複和得意的眸光環顧這個陰暗的石室,最後定定地注視著她,低緩地說道:“我最討厭不識時務的人,你就住在這裏慢慢想吧,安靜能讓你清醒。”
說完,他霍然起身,邁著大步向外麵走去。
當他快要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步履慢了下來,停住,他在等待。
此刻她已經一個人在那個被黑暗統治著的屋子裏麵,裏麵一片死寂,她沒有發出半點動靜,難道這個傻女人被嚇呆了,他猶豫著要不要再等一等,她那麼怕黑,裏麵還有他胡謅出來的死相難看的女鬼,在那裏,她根本就忍受不了片刻。
可她沒哭、沒鬧、沒有叫住他,他恨恨地再次抬腳向前方走去。他的心緒不寧,既責怪她為何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樣懂事、順從、妥協、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又欣賞她的堅持、真摯與倔強,欣賞她的美麗、優雅和聰明,妒忌那個她口中的男人,他一麵走一麵琢磨著她。
“她有著男人的意誌和智慧,同時擁有女人的美麗和癡情,”他覺得自己隻能遠遠地看著她,想靠近卻又抵禦不了誘惑,想遠離卻又無法割舍。
程雅雯赤著腳丫子跟在他的身後,遠遠地跟著,她害怕這一切,尤其是那間有著緋色紗帳的臥房,她抬起頭覺得自己真的看到了一道白影,那一刻,她的心跳幾乎停滯。
“不用一個晚上,多一刻我都忍受不了。”她暗暗想著,絕望地跟在他的身後,即使隻是看到他的背影,都已經令她那顆慌亂的心平靜些。
他那高大的黑色身影幾乎隱沒在黑暗中,隻能看到那隻朱紅色的油紙燈籠像鬼火般的漂浮在空中,“那是多麼溫暖的光芒,”她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麵,“他是這裏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活物。”
她無法想象當這裏隻剩她一個人,她該怎麼活下去,這時,她仿佛覺得甬道兩側站立著的石人石獸都複活了,他們的眼睛正盯著她,跟著她的移動而轉動著,她又被這種恐怖的想象攝住,令人窒息的感覺向她襲來。
那抹柔和的金色光點停住了,她連忙止住身形,側身躲在一尊有著三個尖角的鎮墓獸後麵,向他望去。
那就是青石大門,出去,離開這裏的唯一希望,她的呼吸幾乎停止,生怕一絲一毫的聲音會驚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