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起眉頭,像林中幼鹿版濕潤的眸子委屈地垂了下來。
要在以前,她怎麼能讓其他男子看見她長發未束的模樣?
但懷玉的話正好提醒了薛諶,保持著歪著腦袋的姿勢,問:“嗯?你的簪子呢?”
懷玉一陣心虛,趕緊別過眼,挽出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發髻,雙手托著不讓頭發再次垂下來。
氣氛實在難堪,少女發出模糊的應聲,“我……我把它當了。”
“……當了多少?”
“三、三十兩。”
薛諶果不其然陷入了沉默,接下來整間屋子也變得極為沉寂,安靜到她可以感覺自己的身子輕顫著,可以感受到薛諶輕輕的呼吸。
難道是因為他在生氣她當了他送予她的東西嗎?
還是他聽出來她在撒謊?
雖然但是,送給她就是她的了啊,他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況且那是為了他才賤賣的!
她真想把這些話都狠狠地扣在他腦袋上。
但薛諶並不如其他紈絝公子哥,不說話的時候也風流外露,他的麵無表情自帶淩厲,實在讓人不敢靠近。
“噗嗤”
短暫的,清爽的笑聲打破了一塊冰麵。
緊接著,男人發出更長,更放肆的大笑。
“噗哈哈哈哈,我本來想憋住的,但是看到你的表情沒忍住,千變萬化的。”
啊,他又戲弄她!
現在,千變萬化的懷玉又刹那間變了臉,她的杏眼瞪圓氣鼓鼓的,“你又欺負我!”
薛諶順手推開窗子,這小小耳房旁正好有幾棵桃花樹,木製的窗邊打散了幾朵桃花。
花瓣紛落幾瓣,惹跑幾隻吃蜜的野蝶。
薛諶靠在窗子旁,高束的馬尾散在窗沿,修長的手指擺弄著桃枝,毫不在意地說:“那不是我送的,我爹代我送的,你也知道,我對討好你沒什麼興趣。”
說罷,他手下稍稍用力,一節桃枝就落在他手裏。
轉而,那抹春色就跌撞進懷玉的眼中。
“別用種嫌棄的眼神,桃花勝百花懂不懂?”
少女的唇瓣微張,緊接著,
她猛地幹嘔起來,“嘔——”
薛諶:“……”
懷玉故作矜持地起手擦了擦唇邊並不存在的液體,擺出一副剛才那件事與她無關的表情,正經道:“失禮了,我餓的想吐。”
藥鋪的掌櫃看到二人從後門進來,給自家娘子使了一個眼色。
東家娘子放下挑揀好的草藥,問道:“誒,你們聽說了嗎?鎮外那座破廟死人了,三個呢!”
這麼快就發現了?!
懷玉心中一驚,飛速眨了眨眼,“我們遇到的是山賊,跟破廟有什麼關係?”
“你說你們二人是私奔的,但是我怎麼瞧著你跟你兄長不親呢?”
“怎麼不親了?”薛諶翻了個白眼,“家妹隻是不善言辭,心裏對我喜歡得緊。”
他的話音剛落,懷玉一拳就砸在了薛諶的後背。
薛諶沒有理她,隻是拉下她的手重重捏了下她的手心,叫她安分點。
“多虧掌櫃的醫術高明,才將我從鬼門關裏拉過來。不過在下也有個不情之請,一路上我們也曆經艱辛,早已饑腸轆轆,如果能給我們一頓飯吃,更將感激不盡。”
東家娘子眼神閃爍:“這……雖然不是不可以,但……”
薛諶精心吹捧出現一絲裂痕,他其實也沒求過什麼人:“一個包子能多少錢?給幾口不行嗎,不行走了。”
虞懷玉在身後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包子是一文一個。”
不過沒人理她。
東家娘子忽然改了口,“等一下!包子是有的,不過得熱一熱!”
“不必了,我們可以吃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