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嚐吧。”
微微頷首,酒井空示意他打開飯盒,“看森先生流淚的感覺怎麼樣?”
是的,現在想來之前的一切都在太宰算計之中。
這發生的一切都起源於他昨天才買的一管芥末。
為了報複昨晚的仇,酒井空是必然會在準備的午飯裏加料,最後會選擇加芥末是可以自己安排的,隻需要一點點的小動作就足夠讓廚房裏隻剩辣椒和芥末可以添加。
為了保證太宰早上能夠把早飯吃了,早上是絕對不會放芥末的——真真是老父親般的疼愛啊~
〖所以說他那些消失的海苔果然是都進某人的肚子裏了吧!〗
既然是報複,那放入飯團內的芥末量絕對足,然後為了查看自己的報複,酒井空必然會在中午時分來到□□總部。
而看到他來的森鷗外絕對不會放心他,一定會找到理由先來終點——太宰治的辦公室等候對方。
於是乎因芥末而產生生理性的本能反應也就成了一個必然的結果,而老父親酒井空在兢兢業業的不自覺幫他達成目的之後還會向森鷗外詢問太宰的所在地,他也必定會得到結果——在付出一些代價之後辛辛苦苦跑來送飯。
這是太宰治的計劃。
而被設計進入計劃的森鷗外同樣有自己的計劃。
在看到酒井空之前他就知道一些mimic的行蹤軌跡,臨時決定利用太宰治將酒井空引去,這樣不僅可以減少他的人員傷亡問題,同時還可以免去上次訂單的尾款,於他而言有利無弊。
所以就變成了如今的局麵。
所以他才會說這些人的心烏麻麻的黑啊!
真的是一個接一個的算計,一些小細節都足以讓他們瞬間決定實施一個計劃。
就比如說一張寫有購買芥末的□□。
酒井空眸色漸深,脫離整個計劃本身去看,一步步都是巧合,唯有身處局中的他才得以窺見本質。
不過身在兩局之間的酒井空就沒有自己的算計了麼?
那可未必。
隻是他僅有一個目的,盡可能排除所有意外性救下織田作。
雖然對方於他而言隻是一個見了幾次麵的陌生人,他們甚至沒說過幾次話,僅僅隻是喝過幾次酒、有著一個共同好友的陌生人罷了。
但這就足夠了。
一旁的太宰治打開手中的飯盒,熱氣騰騰,精致的小型三明治配上一旁的蟹肉壽司,加起來正正好好是這種時候可以吃下的量。
這場局內的三人,又會有誰真的是無辜的?
斂住眼底的了然,太宰治接過麵前遞來的濕紙巾,一口一個的吞咽下,口感上軟硬適中,減少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調料味,口味依舊是曾經的味道。
沒有人。
“太陽就要落下了。”
看著天空中高高掛起的耀日,酒井空意味不明地以太宰治足夠聽清的音量喃喃道,“就要來了,黃昏時刻。”
身為外人的他不能過多的插手於他們內部,這是逾舉,也不是他該做的。
人的命運就像是一條魚,一個個親朋好友將羈絆化為骨肉,對生的渴望由此而生並化為呼吸,自身的意念化為覓食前行的動力。
一生中所經曆的一切都在他光滑完整的鱗片上劃下一道道長痕,或輕或重,鱗片漸漸殘破,魚的生命也走了盡頭。
在這魚的一生中,度過艱難就隻是添上一道劃痕,加快死亡的到來,渡不過便是直麵死亡。
陌生人對於酒井空而言就像是海裏的魚,毫無關係,甚至不會注意到任何一條,而織田作就像是這海裏少有的魚,雖然依舊在海之中,但已經足以引起他的注意,讓他有意識地去關注他,減緩劃痕的誕生,防止他渡不過這艱難。
彷若如此他依舊活不下去,那酒井空也隻得感歎一句,命運如此。
掌握預言的人往往更相信命運,別人是經曆者,他們是觀察者,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命運的不可違逆性。
所以父親在早些年發現這點的時候就告訴過他,擁有這種天賦既是幸也是不幸,而為了防止不幸,就是避免去看到身邊人的未來。
沒有什麼要比明知未來會如此,你還會對改變此未來而無能為力更為痛苦了。
他深有體會。
海鷗在叫著,遠處高樓大廈,充斥著科技感,可酒井空卻莫名想起了他的家——霍格沃茲和紐蒙迦德。
常有人說羨慕他的家世背景,可又有誰知道他曾無數次的想要擺脫這個身份,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生父,竭盡全力的、聲嘶力竭地叫著吼著,然後被關進囚籠。
如海般深邃的眼眸靜靜凝望著遠方,耳旁是輕微的咀嚼聲,海浪拍上岸頭,洗去內心的汙濁,那份慌亂也在這詭異的安靜中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