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第9章(1 / 3)

山石間溪水潺潺流動,奏樂人又開始彈起了曲子,林中清風配上清雅婉轉的絲竹管弦樂調從遠處隱隱傳來,倒顯得長廊這邊極為安靜。

魏舒窈看著眼前這隻錦盒中幾頁單薄的賬目,倘若是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查看,恐怕要耗費許多時日和心神。

不得不說,這些紙張上的內容對她來說誘惑實在太大。

但她剛剛才對顧玹甩了臉色,若是現在直接收下他送的東西,豈不是很沒骨氣?

魏舒窈內心猶豫搖擺了一番,艱難地將盒子還回去,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擺弄著腰間的別珠,故作矜持道:“送這些做什麼?我不需要。”

顧玹垂眸睨了她一眼,那柔弱無骨的手指緊緊握著盒身,因為太過用力連指尖都泛著白。

嘴上說著不需要,身體倒是比誰都誠實。

他懶得戳破小姑娘的口是心非,又問:“身邊缺不缺人手?”

自然是缺的,她身邊就隻有雲芝一個能夠信任,魏舒窈點了點頭。

顧玹不知從哪拿出一塊印章,遞過去,“若遇到麻煩,城東的懷仁算坊會幫你。”

魏舒窈看著手中多出來的印章與紙契,有些愣怔且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顧玹竟然給她買下了一整座算坊,還是長安城最出名的那家,裏麵精明能幹的賬房先生一大堆,完全可以處理好她的後顧之憂。

一直以來懷仁算坊都是塊狡猾且難啃的骨頭,在各家權貴中左右逢源,沒想到最後會被顧玹收入囊中進而送給她。

他好像總是能妥當地安排好一切。

上一世也是這樣,時常可以從一些細枝末節中察覺到顧玹對她的在意。

無形之中的撩人實在讓人心動。

魏舒窈覺得自己都快被慣壞了,不對,應該是已經被慣壞了,她有些別扭地問,“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突然?

以前對她的好倒是忘得一幹二淨。

顧玹目光遙遙望向遠處霧靄繚繞的青山,再開口時,語氣已辨不出多餘的情緒,像是隨意扯了個借口,“你祖父於我有恩。”

措辭格外冷靜理智,話裏話外都透露著——幫她是看在她祖父的麵子上,是為了償還所謂的“恩情”,而不是因為她。

但經曆了兩世的魏舒窈十分清楚,祖父並沒有幫過顧玹,更別提什麼恩情。

他這樣說分明就是在與她撇清關係。

魏舒窈抿唇,“原來你是為了答謝祖父的恩情,不忍心看著嘉永候府被搬空才又是送賬目又是送算坊的。那當初答應與我訂婚,也是看在祖父的麵子上?”

男人擰眉。

她繼續顛倒黑白,“怪不得你以前對我那般冷淡。”

這些年來,就差把她供起來了,到頭來成為她嘴裏輕飄飄的一句“冷淡”。

長廊之下。

顧玹臉色沉了又沉。

這一幕落在外人眼裏便是狂風驟雨之勢。

許多幸災樂禍的人都等著看魏舒窈的笑話。也有與她關係匪淺的姑娘擔憂地望著那個的方向,生怕她被欺負了。

隻有福臨悄悄腹誹,大概是魏姑娘又說了什麼話,惹主子不開心了,他家殿下情緒不常外露,而魏姑娘總有本事把人氣成這副模樣。

也不知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顧不上這裏,一路小跑過去。待氣喘籲籲站定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有將那些花筏還回去。

他對上魏舒窈的視線時,突然間很是心虛,竟然生出一種背叛了她的錯覺。

他一手拿著花筏,另一隻手拿著顧玹晨時穿戴的披風,訕訕解釋,“殿下並沒有應他們的邀約,奴才隻是一時沒防住才收了這麼多,稍後會將這些花筏都還回去的。”

魏舒窈目光不緊不慢地掠過花筏,在顧玹那件披風上停下來。

她意有所指地感歎道,“今日的風好涼。”

這個時間段的陽光甚好,徐徐微風帶著柔軟的暖意,暖洋洋地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並不算冷。

福臨心領神會,魏大小姐這是看中了殿下的披風,他立刻狗腿地把胳膊上搭著的衣裳拿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魏姑娘可要穿上?”

魏舒窈瞥了一眼顧玹,“還是算啦,免得你家殿下又說我在演戲。”

福臨默道,本來就是在演戲,演技不好還不讓人說了。

於是他將目光投向顧玹,靜等主子的吩咐。

顧玹負手而立,聞言淡道,“不嫌熱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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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舒窈肩上搭著那條寬大的披風,玄色的衣角同她的裙擺緊緊貼在一起,生出些許淺淡的曖昧。

她從台階上走下來,一刹一眸都綺麗嬌柔。

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地昭告著眾人,她與顧玹之間的關係並未走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還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下,真是殺人誅心。

而顧玹沒有半點要製止的意味,任由她這般胡鬧。

麵對眾多或驚詫或嫉妒的目光,魏舒窈仿佛渾然不覺,臨行前與沈念瑩告別。

沈念瑩藏住眼中的嫉恨,心思千回百轉,她辦賞花宴本來就是為了顧玹,現在魏舒窈離開,顧玹必定不會多做停留。她假意笑道:“窈窈,祖父這幾日時常念叨著你,不如同我一起回沈家看看他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