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第十一章(3 / 3)

魏舒窈來的時候特意選了身素白的雲雁裙,全身上下最豔的顏色隻有隨風搖曳著的緋紅腰帶,以及她發髻間斜橫著的兩支玲瓏簪。

她上了兩層長階,掃了眼牌匾上幾個遒勁有力的鎏金字體。

最後才把目光移到雕塑一樣的侍衛身上。

這些侍衛看起來傻頭傻腦的,不太機靈的樣子。

魏舒窈見他們目不斜視,並且絲毫沒有要問話的樣子,於是她試探著直接走了進去。

侍衛們依舊悶聲不響,跟沒看見她似的。

就連象征性地阻攔一下都做不到麼?

魏舒窈忽而覺得顧玹這裏的防禦水準還沒嘉永候府嚴密。

她回過身來不理解地問,“王府是誰都能進來?”

離她最近的侍衛緊張地組織了一下語言,抱拳道:“回魏姑娘,未經允許,外人不得靠近王府一步。”

魏舒窈想起她剛下車時這些人看她的銳利眼神,再聯想現在這畢恭畢敬的態度,瞬間就能領悟到其中的意思。

她唇角忍不住翹了翹,顯然被這份獨一無二的特殊待遇取悅到了,收起笑意後矜持地點點頭,“很好。”

過了晨時的陽光有些刺眼,魏舒窈這時也隱隱看到了他們額間的汗珠。

她正要開口,福臨就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剛才那侍衛進去,將此事告知福臨,福臨同樣露出驚詫的表情,他見不到主子,自作主張地決定先把魏姑娘請進來,就怕門口不識眼色的侍衛把人得罪了。

這才一路小跑過來,還好,魏姑娘是笑著的。

魏舒窈看向他,“福公公,你來得正好。今日太陽這般大,想必守門的侍衛們很是勞累,送些瓜果茶飲過來給他們解解渴吧。”

福臨不知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應了下來:“奴才這就去安排。”

侍衛們萬萬沒想到魏大小姐竟然還會如此體諒他們,對他們來說私自放人進王府是種失職行為,要擔責任的。

現在魏姑娘要嘉獎他們,就是將這事兒過了明麵,他們不會有任何的懲罰。

福公公是府裏的大管事,魏姑娘能把他指揮地團團轉,很有王府女主子的風範。

他們默道,就算退婚又怎樣,還是得把魏姑娘奉為座上賓。

瓜果也送來了,茶水也端來了,魏舒窈禮貌性地鼓勵道,“繼續保持。”

下次過來的時候她依然要暢通無阻。

侍衛:“是!”

魏舒窈:“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還是要盡忠職守的。”

除了她別人不能有同等的待遇。

侍衛:“……是。”

在門口耽誤了好一會兒,魏舒窈才跨進門檻,福臨在前麵帶路,和聲介紹著周圍的景致。

魏舒窈端詳著路上經過的場景,池水碧綠明淨,白玉石欄與橋麵接連相通,遠處的亭台樓閣仿佛與天邊白霧連在了一起,顏色和建築都大開大合,不是婉約秀美的風格,反而有些粗礫。

福臨道:“今日夏小將軍來訪,殿下許是正在與他談話……”

-

夏景承乃夏將軍的獨子,之前是長安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除了一副好皮相外幾乎沒有可歌頌之處,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們尋歡作樂,混跡於惹人非議的地方。

建安二十三年跑去嶺南遊玩,無意間擊退了瓦地等小國前來冒犯的兵力,由此得了個將軍的封號,被封為將軍後依然不肯收心,有家不回,在花叢中流連忘返。

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那些麵孔常換常新,夏景承對待女子是極具風度的,出手大方,樣貌俊逸,青樓的姑娘們很是推崇這位風流多情的公子。

夏景承的母親與裴太後出自同一家族,和顧玹也就攀上了點微小的親緣關係,在他麵前說話不似旁人那般小心翼翼。

言語間帶著自幼相識的熟稔,“這王府太過清淨,你真不打算召一個溫香軟玉的姑娘?”

“還惦記著魏舒窈?”夏景承在女人堆中遊刃有餘,吊兒郎當地笑著,“若實在放不下她,用些手段收服了便是,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你若下不去手,我幫你即可。”

他閑散地出著鬼主意,“女孩子嘛,總歸是有一些攀比心的,魏舒窈從小就萬眾矚目,已經習慣了你對她的好,她把這份好當成了理所當然伸伸手就能夠得到的東西。你若是將目光挪到另一個女子身上,全心全意對另一個人好,她心裏能舒服得了?”

把人高高捧起,再殘忍摔下。捧殺這種手段,對大多數人都很適用,上至名將名相,下至普通臣民,曆史的長河中,不知隕落了多少天才。其中落差,鮮少有人能承受得住。

帝王權術,顧玹應當比他更清楚更熟練才對。

而夏景承真正好奇的是,倘若顧玹把目光分給旁的姑娘後,還會不會再挪回來,獨獨專注於一個人。

他並不相信情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情感,把一個女子放在心上,簡直就是一種折磨自己的酷刑。

夏景承的一番言辭,顧玹置若罔聞,態度不甚明晰,嗓音也無波無瀾,“本王不是非她不可。”

清風徐徐,宛若傳來了一股花香,夏景承突然靜默不語。

顧玹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恰而對上魏舒窈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