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托付(1 / 2)

青遷撐舟順河而下。雁初坐在船頭吹著簫,簫聲如心底一望無際的落雪。

幾點螢火在青遷麵前起起落落,他恍惚想起了什麼:“那時在林子裏昏倒時,好像做了個夢,似乎看到了剔透瑩白的花,開在一條溫暖河流裏,四周卻是冰冷的雪……”

“那是蓼花,恐怕你已猜出我身份。”雁初望著河麵道,“那不是夢。你闖入的是護身符,引起了巨大時空異變,這就是為什麼鏡水會倒流,我會在這裏。因為你,那條河恐怕已從神域消失,無數人已生離死別。”

“又是因為我?”青遷呼吸一滯,竹篙滑落:所以這個人眼裏的殺意從未隱掉,他的猜測是對的。

雁初起身回望,青遷眸光似被鋒利刀光割裂,少見的憂傷。

回想起護身符當日慘烈,雁初內心波瀾湧動:“不相信?抑或看到星宮族的慘烈,身為空河人,你心裏真是欣喜的。”

“不~,我相信。”青遷抬眸相望,月光裏雁初黑發散著幽藍光芒,那是星宮族獨有標誌,“那夜是滿月,看到你的頭發我就猜到了。如果我也懷有那久遠的仇恨,又何必救你。”

“你不敵視神族?”

“敵視?”青遷淒然一笑,“除了這個名字,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隻想與世無爭,可偏偏這無爭總能引起諸多騷亂。也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雁初蹙眉沉默,在這個人身上總能看到怪異一麵;危險和稚弱、神秘和純澈,在他身上碰撞的矛盾又尖銳。

鏡水河畔,極小的漁村。

雁初站在村後一扇破爛柴門前,眯眼看著那茅屋外籠罩的薄薄結界,光澤暗淡行將消失。

青遷推門進去,旋即便聽到小雀兒的驚呼傳出:“哥,你怎來了?”

破屋深處是麻幔舊床,一個白發老嫗向裏熟睡著。

青遷坐到床沿,老嫗還未翻身已嗔怪起來:“傻孩子,現在外麵是什麼情形,還惦記著我這條老命。”

青遷扶起老嫗:“婆婆放心,青遷命好,總能得貴人相助。”

“小雀兒都告訴我了。”老嫗渾濁不堪的老眼忽然精光四射,側目望去,“門外貴客,請進吧。”顯然已經覺察了幽若。

門被推開,月光落滿腳地,青衫飄逸的頎高男子翩然而入,燭光落在眉間,英挺俊朗、神采逼目。

“雁哥哥,你也來了。”小雀兒意外驚喜,展臂撲了上來。

雁初還未接住,一道白芒貼著小雀兒頭頂直擊他心髒,方寸之地難以躲閃,長發霍的逆風飛揚,周身騰起幽藍靈芒。

白芒被瞬間鬥轉星移,反襲了回去。老嫗向後猛仰,噴出一口血。一來一回不過須臾間,小雀兒還保持奔跑的模樣,一臉驚喜未落。

“大、祭、司。”雁初靈發徐徐回落。

“星宮人。”老嫗咳著血,目光同樣淩冽。

青遷不明所以,本能護在老嫗麵前:“雁初,你我恩怨不要累及親人。”

“親人?剛才她出手如果不是我在承接,差之分毫就能要了小雀兒的命。她可顧忌你們是親人?”雁初冷聲道。

“……”青遷垂下眉睫,他眼不瞎可也不願相信。

誰知,老嫗冷笑道:“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拿小雀試探他。隻沒想到,星宮人也會憐憫起凡人的螻蟻之命。”

“婆婆?”青遷渾身一僵,回身望向老嫗,突感陌生,想不出她先出手的緣由。

“我從不曾視你們為螻蟻,更無異族之見,否則剛才的出手,你已死無全屍。”雁初向前一步,“即便你是曾經的大祭司,在法力鼎盛之時也不是我對手;既知我身份,就不該自不量力的試探。”

“是啊,所以凡人當年才付出了自不量力的代價。”老嫗自嘲著從枕低抽出一把尖刀,驟然直刺青遷咽喉。

生死一線間,一道殘影倏的錯身向後。淒厲慘叫裏一條斷臂被扔到牆角,尖刀掉落在床沿,老嫗捂著斷臂處哀嚎不已,目眥盡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