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澈的聲音隨著逸散的靈氣,悄然在每個人心間響起。
“吾乃,大青山神。”
聲音聽不出年紀,也聽不出性格、喜好,但顧青渠下意識覺得他應當是個年紀不大的神祗,一身靈氣、神清氣朗、惹人喜愛。
他道:“多謝山神收伏惡妖,我會令人為山神建祠立廟,奉上香火,望山神繼續庇佑此地。”
山神沒有再回答,但顧青渠感覺到身邊的風驟然變得歡快起來,打著卷撩過他的鬢發,陽光在樹葉和雨水洗淨的山石上閃閃發光,為眾人鋪出一條通往山下的道路。
這麼高興?
不知為何,顧青渠的心也突然變得輕鬆喜悅起來。
大青山神……他默念這個名號,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這時,絲絲提醒道:“快走,山要塌了。”
整座山峰早在之前的變故中裂成兩半,裂縫不斷蔓延,搖搖欲墜。
絲絲收回纏在王宇安腳腕上的蜘蛛絲,把他往腿上一扔,羞澀地問顧青渠:“大人,你要騎我嗎?我還有七條腿。”
顧青渠:“……”
禮貌拒絕。
“好吧……”絲絲看著他蒼白脆弱卻更顯俊美脫俗的臉,遺憾道:“我不介意的,我跑得可快了。”
顧青渠:“……”
我介意。
他想起一件事,扒下王宇安的外套,讓絲絲穿上。
絲絲一雙美目泛起感動的漣漪:“大人,你真好,別的男人都想脫我的衣服,隻有你會讓我穿衣服。”
王宇安聽見自己被提及,抬起頭道:“你穿的那件衣服是我的。”
“閉嘴!”絲絲給了他一巴掌。
王宇安:“……”
他看著翻臉無情的絲絲,心中生出淡淡的委屈——你看這個人,他英俊又帥氣,頭上怎麼就長出了青青草原呢?
一行人(/妖)就在這種有點尷尬的氣氛中下了山。
下山途中,或許是危險解除,心情一陣放鬆,顧青渠不由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隻熊貓。
——不知道它現在在哪,安全麼?
以熊貓單純無害的性格,顧青渠總覺得它會在逃亡的路上吃苦、受累、被其他動物欺負。
一想到它幹淨的皮毛被泥水弄髒,溫潤的眼睛蒙上水霧,他心中就有些說不上來的煩悶。
要是自己能在它身邊就好了。
……
原州拎著泥鰍……不,雜毛酸與,直接從山頂的裂縫一路滑到山底。
酸與心情很喪,喃喃地罵著:“x!傻x野雞!xxx!疼死老子了!老子xx你全雞窩!xxx!xxx了個x的!”
“閉嘴!”原州捏緊拳頭,一拳把酸與的腦門砸進山裏。
酸與:“……哦。”
安靜了一會兒,它小聲問道:“現在的妖怪都像你一樣厲害麼?”
原州明白它的意思,但他幹嘛要讓酸與知道真相呢?
於是他從手機裏找出護林員培訓的資料,放給酸與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還有兩千四百多個——六百多個吃公家飯,剩下一千八百個生活在野外,光大青山附近就有四百多個。”
酸與:“……”
它看著熊貓們的合影,又看看原州,發現是真的,於是癱軟在他手裏,雙目無神地望著天空。
兩、千、四、百、多、個!
像這樣能把自己腦殼徒手擰碎的還有兩、千、四、百、多、個!
酸與發了一會兒呆,突然像條鹹魚一樣打了個挺,大喊道:
“x!外麵的世界太可怕了,老子不出去!老子打死都不出去!!就把老子埋這兒,埋嚴實點,封印起來!”
“老子就他媽喜歡黑暗、就他媽喜歡安靜、就他媽喜歡躺著,老子還能再躺五千年!”
“操!趕快點!不要逼老子求你!!”
原州:“……”
他把雜毛酸與拎起來甩了甩,甩幹淨它腦子裏的水,殘酷道:“不可能,別想了,山都被你搞塌了,拿什麼封印?”
酸與:“嗚。”
它現在才明白,那道封印不是用來限製它的,是用來保護它的。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有些封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酸與忍不住留下了後悔的淚水。
“那怎麼辦?”
“就你這個武力,不要隨便出門,太危險了,”原州道:“這樣,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