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這兩小少年,一挑眉笑起來。
“怎麼,不是夜叉很讓你失望了?”
鄭天河這才注意到她案上的一柄烏黑短刀,靈光內斂,一看就是修士所有。
對於修士而言,凡人的輕聲細語與大聲嚷嚷無疑,想通這一點,他隻覺層層冷汗冒出脊背。
兩個小少年,一個口無遮攔又慫又莽,一個斂眉低目滿腹壞水。
掃視到顧昭袖中的迷藥,鍾妙幾乎要大笑出聲,這可不就是師兄慣愛寫的“沒頭腦與不高興”組合,也不知這一對活寶是怎麼淪落到花樓。
嚇唬得小孩子一身冷汗,鍾妙倒是半點也不知羞,摸著下巴決定把另一個也嚇一嚇。
“怎麼,原來我竟醜到這樣地步,”她笑,“小孩,你怎麼低了頭不看我?”
顧昭正滿心惶惶,在他看來,修士都是群冠冕堂皇的敗類。
迷藥對修士毫無用處,用上魔修功法更是找死,如今一盤死局不知如何是好,猛然間被點名,隻好裝出副伏低做小的麵色匆忙抬頭。
“我不好看嗎?”客人笑問。
“好,好看的。”顧昭呐呐。
如何會不好看?
他自小在底層間摸爬滾打,所見皆是疲憊怨憎的灰暗麵孔,突然有這樣一張明豔笑臉朝他望來,卻像是盤古開天地般轟然在世界中劈出條通天豁口,一時間連自己的舌頭都忘了。
鍾妙洋洋得意地小小哼了一聲,她向來堅信自己的美貌如真理不可動搖,但得到漂亮孩子的讚美總比尋常要開心得多。她撐著下巴招招手:“那你過來,站那麼遠做什麼。”
顧昭捏緊袖中迷藥,對剛剛晃了神的自己唾棄一口。人麵獸心的你見了少麼,他心中暗道,不過神色可親,一會兒也不知能不能哄了她將我等放出去。
這樣想著,潰不成軍的神識緩緩又安定下來。
鍾妙看著小少年臉色變來變去,哪裏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一時間惡趣味又冒出來,伸手拉了少年就往自己懷裏帶。
“你這樣的可人兒,想要什麼我不給你拿來,”她故意裝出一副遊戲人間的浪蕩樣子,“來,親我一口,跟我說說你叫什麼?”
顧昭腦子裏嗡得一聲,隻覺被拉住的手腕燙得燒起來。
他從未和哪個女性靠得這樣近,一股香氣直往他腦子裏鑽,分不出是什麼花香粉香,方才聚起的鎮定又被衝了個稀碎。
卻不料鍾妙壓低聲問他:“這樓裏,像你倆這樣被拐來的孩子還有嗎?”
顧昭被問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鍾妙麵上仍是一副萬事不過心的表情:“這樓裏有魔修我不便探查,你隻說有或沒有,他聽不見。”
鄭天河猶豫著想上前搭救小夥伴,顧昭搖搖手製止他:“你用了隔音結界?”
“聰明,”鍾妙朝鄭天河拋去個媚眼,把傻孩子嚇得一哆嗦,“萬事有我,那魔修活不過今日。”
顧昭定定看了她一眼,垂下頭去。
“沒有了,”他低聲說,“我們是最後兩個。”
鍾妙點點頭,抬手招鄭天河過來。
傻孩子哆哆嗦嗦以為自己清白不保,正琢磨著哪個姿勢比較體麵,一件鬥篷兜頭罩下將兩個少年裹在裏頭。
鍾妙笑嘻嘻使了個巧勁將倆孩子捆好,一對虎牙尖尖耀武揚威地齜在外頭。
“小孩兒,”她調笑道,“你可見過放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