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空回宓宗後,武林各派皆得了令帖:尋阿饒。
半月內,若是不能找到阿饒,淨空便要一門一派地算賬。有人說,他把這方壓力,徹底壓給了江湖。其實,淨空是在逼阿饒自己現身。
可西極之地,朔古上魂時就與世隔絕如淵,阿饒哪裏曉得他的令帖呢?
阿饒把自己藏在西極靈塔之地,是了祖想得法子。
了祖說:“你若真心苦他這十世,便犧牲了自己吧!”
阿饒聽從這話,一絲猶豫未有,便答應了。
靈塔有熔爐,日日都得焚萬字經文,以佑百世萬代長存的佛宗。經文本就是極有靈性的東西,焚在熔爐中,青煙飄輪回,過世劫。
阿饒不是人,到如今,她才曉得自己與淨空的十世劫緣,是淨空還是天佛的時候就安排好的。
那一日,在九重天上界,淨空於雲端劃破層巒白起,寫下經文數字,“長夜安隱,多所饒益”。
後,他取其中一“饒”字,附其靈體靈根,成了下界困己擾情劫的一個人。
阿饒的妙體仙姿,皆是淨空所幻,她的筋骨血肉,亦來自天佛。
她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又喜又悲,喜的是原來自己早同淨空有了十世情緣,並終在此世修成正果。悲的,是自己害淨空無緣皈佛,若真是這樣,魔體早有一天會被降,她與淨空便走不完這一世。
倒不如,不如成全淨空歸天吧!
佛經入熔爐,尚有一線生機。她要把自己焚燼,洗去淨空的魔骨,助他重塑佛筋。
。
最近,苦上發現他的師父老是記性不好。
竹舍路稀,淨空卻常迷失在竹林裏。往北山時,他竟有好幾回,忘了自己到底在哪一洞給苦上留了課業,又是在哪一洞,藏了自己的秘密。
半月很快就要到了,武林中沒有人能找到阿饒,吾悔氣得勸了好幾次淨空收回令帖。“這樣下去,可是要出事的。”他夜夜不能寐,隻想著快些解決困境。
可淨空的記性,確實好像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都快忘記,他要找各門各派算何賬了。
“師父!”苦上的衲衣被浸濕了一片背,那麵苦蘭色被染上墨黑,“可真是讓我好找。”苦上的話帶有一絲埋怨。
今日是每月必行的誦經日,人人都立在法堂,唯獨不見淨空,他遲遲不來,讓好幾位禪門門尊斜眼瞪了苦上好幾眼。
苦上來此尋了幾十洞窟,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師父,隻見他一身鋯黑,立在洞窟深處,無火無明,苦上差點沒發現他。
“師父,昨兒我提醒再三,今兒可不能遲,禪門那幾位門尊,眼看著恨不能吃了我去......”苦上好氣,雖累得很,卻還是一語埋怨了好多話出來。
可淨空隻不管他說什麼,仍愣愣地杵在那兒,遙看洞天石壁。
苦上遞眼過去,噢!原是幾年前,淨空為他幻的那幾式冥鯤禦海的幻影圖。
嗬!還是第一式,如今的苦上,已然習得冥鯤禦海的九成功。如此短短的時間,連吾悔也刮目相看好多眼。
可師父這是在看什麼?苦上不得其解,卻也覺得不能隨意打擾,憑法堂等著的是誰,都得等著!
洞幕暗下,苦上又努力尋了幻影圖中的奧秘,實屬愚鈍,看不出其他。
莫不是,莫不是師父又想師娘了。
可淨空已閉口不提阿饒好久,似是連那人都忘記了。算算日子,阿饒已消失三月有餘。
“你禪課不好,可曉得錯在哪裏?”淨空忽然開口,問起苦上的禪課來。
苦上最怕,恨不能即刻退出洞窟,他連連凜汗,道:“師父,你就饒了我吧!”
淨空也不惱,隻琢磨有好些來回,出了好久的神,才默默道了一句:“確實是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