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對著李氏道:“娘身子不好,怎麼不與兒子說?兒子請大夫給您瞧瞧?”
李氏瞪他:“那血燕,是你媳婦孝敬老婆子的,卻被一個姨娘房裏的下人搶了去!堂堂縣令府衙,這般沒規矩,若是傳出去,人家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們呢!”
宋祁正聞言,看了一旁的正妻一眼,又上前來安撫李氏,“娘都說是下人了,如雲禦下不嚴,兒子罰她給娘抄佛經賠罪可好?”
安姨娘忙道:“應該的,為老夫人祈福,本就是妾身應該做的的。”
李氏並不接話,指著一旁的青鳶,“你來說,告訴你們老爺,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廂青鳶上前一步,將方才的事又細細講了一遍,宋祁正的麵色一下子沉下來,看向安姨娘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怨怪。
宋知綰冷眼瞧著,先前安姨娘三言兩語就將責任推了個幹淨,他爹也不問問其他人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當真如安姨娘口中所說,輕飄飄就揭過去了,可要真讓他爹知道沅柳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知道有人這般怠慢祖母,他一定會生氣,而對於避重就輕的安姨娘,心裏到底是有幾分不快的。
這邊方慧君突然咳嗽了幾聲,宋知綰來到母親身邊,心疼的牽住了她的手,李氏看了看麵色仍舊有些蒼白的大兒媳,問道:“早些來信說不過是風寒,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好轉?”
宋知綰垂下眼簾,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祖母,日後我娘親的藥,能不能在祖母房裏的小廚房熬啊?”
嬌嬌軟軟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委屈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仍然堅強的不讓眼淚落下來,“在大膳房的燕窩,大多是給安姨娘房裏的月兒妹妹熬得,妹妹自小體弱多病,多吃些補藥當然是好的,可是我娘親的病這麼多天都不好,”
七歲的小姑娘滿臉都是對母親的擔憂,她看向一旁麵色難堪的安姨娘,懇求道:“安姨娘,若是我娘親份例裏的補品,被沅柳姐姐拿去給妹妹補身子也就罷了,可有些是舅舅家送來的專門給娘親補身子的,舅舅家的一片心意,能不能不送去雲香閣呀?”
屋子裏一片死寂,李氏已然是麵色鐵青,用力拍了拍桌子,“這就是你的好姨娘!區區妾室,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也敢和正室搶東西!你的四書五經禮義廉恥讀到哪裏去了?還有沒有規矩?!”
宋祁正的臉色忽青忽白,對上宋知綰清澈的眸子,看著她那委屈的眼神,又轉頭望向臉色蒼白,柔弱不已的方慧君,眉頭緊皺,麵上隱隱有些不快。
“這些下人,簡直毫無規矩可言!”
低沉的聲音,卻是將所有事情都推脫到了下人身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雲之宴挑了挑眉頭,看了一眼明顯生氣的宋知綰,垂下眼簾,緩緩開口:“祖母,奴才的膽子有這麼大嗎?”
宋知綰收起情緒,眨巴著杏眼般的眸子,故作疑惑地說道:“可能是我們家奴才的膽子格外大一些?”
“哦?”雲之宴若有所思,“你們家奴大欺主,都不管管嗎?”
宋知綰突然之間,快速走到李氏身邊,小手緊緊拽著李氏的袖子,臉上滿是認真之色:“祖母,我能不能也做奴才不做主子,畢竟做主子還要受奴才的氣,一點都不劃算誒!”
“胡鬧!”李氏歎了一口氣,將宋知綰攬入懷中,又看向宋祁正,有些失望,“一個十歲孩子都明白的事情,你是當官的,難道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安姨娘心裏像是有萬千隻螞蟻在啃噬,她恨極了,剛要開口,就見宋祁正大手一揮,厲聲道:“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後叫牙婆子上門,發賣了!”
她被宋祁正眼中的厲色嚇住,頓在原地,宋祁正看向一旁的安姨娘,眸光明明滅滅,沉吟了一瞬,下定決心:“安姨娘禦下不嚴,禁足半月!”
一旁的沅柳早就嚇的肝膽俱裂,想要向安姨娘求救,見她自身難保,眸光狠厲,終究是死了心,仍由家丁把她拉下去了。
安姨娘抱著被嚇得抽泣起來的女兒,看著老太太身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眸光沉沉,一個陰險奸詐,一個麵甜心黑,這個仇,她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