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但是幹淨。
“這種客棧你總不至於要求它布置成個酒店式標間兒吧......”白玦一臉淡定,“將就著睡吧。”
誰知白洛川隻是在一開始抱怨了一句之後,就開始興致勃勃地摸著床上暗紅色的雕花木頭,指甲去扣了扣,甚至還湊上去聞了聞。
白玦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什麼毛病?對床還望聞問切啊!”
“這地方這麼詭異,聞聞它是不是用血塗的嘛......”白洛川扭過頭,突然愣住了,語氣有些懷念,“誒你居然笑了,好久都沒見你笑了,以前也老冷著一張臉。”
“呃......”白玦掩飾性地四處張望兩下,“就算是用血塗的,它時間長了你也聞不出來。”
說完便沉默了。
白玦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也真的很長時間沒有體會過快樂的感覺了。
白洛川說的不對,以前的他雖然也時常冷淡著一張臉,但跟白洛川待在一起,他的心情就總是好的,在白洛川沒注意到的地方,他分明也笑了很多次。
直到白洛川跟他提出分手,然後幹淨利落地消失在他的生活裏......
他便很難再笑出來了。
而過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在這樣詭譎莫測的地方,前路是生是死都看不清楚,他卻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
白洛川放下摸床的手,無所謂地笑笑,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心情低落下來:“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他忘不了在火車上再見白玦時的震驚、慌張、心疼,以及心裏那抹被他極力忽略的興奮。
興奮到顫栗。
白玦沉默了兩秒,心裏有些無所適從,卻不敢表現出來:“什麼樣的人才能上這趟火車?”
白洛川定定地瞧著他,說:“努力活著吧,活過了這一個站台,你心裏大概就會明白了,不然現在解釋再多都沒有用。”
白玦回望著他,突然笑了一下,眼裏卻一如既往地沒有笑意。
“你既然明白要努力活著這個道理,之前又為什麼要衝上火車去救人?”
天知道他那時看著白洛川消失在車廂門口的時候,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以後別這樣做了。”白玦淡淡道,又加了一句,“不管是救誰。”
還不是為了挽回一點在你心目中的形象!白洛川腹誹,無奈地歎了口氣。
“放心吧,我有分寸,而且......我有護身的東西,能抵擋一會兒。”
“是什麼?”白玦有些好奇。
“秘密,以後你會知道的。”白洛川衝他笑得無辜,卻沒有直接說出答案。
因為這個護身的東西出現的方式還挺奇葩的,他不想在這樣深更半夜裏嚇著他。
盡管這一天的經曆夠離奇曲折的,耗費了不少心神,但在這樣陌生又充滿未知的世界裏,白玦還是沒怎麼睡著。
特別是當身旁還躺著自己初戀對象的時候。
白玦躺下的時候眯了一會兒,半夢半醒間,屋外大街上的打更梆子聲又把他給驚醒了。
清醒的瞬間便感覺一股寒意。
他躺著沒有動彈,在城市裏生活久了的人,幾乎是不習慣這樣寂靜的夜晚的。
他們怕夜裏會有什麼情況不好應對,卻又不敢點著燈睡,幸好今晚的月色不錯,清冷的月光透過紙糊的窗子照進來,給屋裏蒙了一層柔光濾鏡,倒也沒那麼黑。
白玦側過身,身旁躺著的人很安靜,睡相挺好。
看著白洛川露在被子外幹幹靜靜的半張臉,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心下有些不忿。
居然能睡著!
還睡得這麼熟!
跟以前一模一樣,雷打不動,還有嚴重的起床氣,每次都要和他在被子裏糾纏幾個來回才肯起床。
月光籠在白洛川的側臉上,像是另一輪月亮,光潔如玉,白玦盯著盯著就出了神。
手指放在離那張臉幾厘米之外的枕邊,卻沒有再近一步。
白玦固執地看著那人,輕輕開口,聲音如煙,隨風飄散,即使知道聽不到回音也要認真地說出那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