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從副將胯下鑽過,抓住副將的左腿悠蕩半圈,避開了兩把追襲而來、穩穩插在副將雙腿之間的大刀。
副將僵立當場,背心冒出一層冷汗,被夜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心中暗自問候胡亂拋射大刀之人。
副將手持長刀,護在蘇陶身前,黑影動作靈敏迅疾,副將生怕黑影趁亂突襲蘇陶,寸步不敢離其左右。
士兵夾雜在一起,亂作一團,身形施展不開。
而黑影卻從容地在士兵腿間、胯下穿行,有如鬼魅一般。
錢掌櫃連聲怒吼追擊,將身邊的士兵推得跌作一團,令整個場麵更加混亂。
蘇陶微微皺眉。
八百餘人大軍,居然在自己大營之中被一個來曆不明的黑影攪得亂成一鍋粥,副將心中自是很不高興。
其實也怪不得士兵,士兵所擅長的是兩軍隊列的戰陣,而並非對抗圍殺武力超絕的高手。
所訓練的方法也是中規中矩、大開大合的戰陣變化,最多不過是戰場之上的三五人簡單配合之術。
眾多士兵擠在狹小的營帳之內,猝然對陣靈活至極的對手身上,陣型全然施展不開。
黑影左竄右晃,不覺間已經繞開大軍的圍殺。
“嘰業”的尖叫一聲,身形驟然加快倍餘,猛的將一丈外的一名士兵撲倒在地。
副將間雜在眾多士兵之間,救援不及。
即便是沒有士兵阻隔,以那黑影的速度,就是副將在同等距離上也有所不及。
被撲倒的士兵一聲淒厲的慘叫隻發出一半,戛然而止。
副將眼光精芒一閃,低聲和身邊的將士說句什麼。
兩人身形急掠,一左一右地將黑影包抄在中間,士兵緊隨而上。
原來,黑影從大軍重圍之中竄出,所撲倒的士兵周圍一丈之內並無其他軍士。
而且位置已經深入營帳中心,副將率士兵將黑影圍在正中,外圍一丈,大軍隨即重重圍困,長刀如林。
黑影見狀,反而站在原地,單手捶地,發出嘰業嘰業的尖叫。
蘇陶循聲望去,一名士兵倒在地上,鮮血汩汩流出,顯然已經斃命。
屍首旁邊,一個成人大小的怪猿四肢著地,正齜牙咧嘴對著副將等人。
猿白首而赤足,身上毛發則是漆黑如墨,兩隻前爪之上生著三寸餘長的利爪。
剛剛正是這利爪隻是一抓,輕易地劃破了士兵喉管,那可憐的士兵隻發出半聲慘叫,便死於非命。
是朱厭!
蘇陶看著眼前貌似猿類的怪獸,忽然想到古書上所記載的異獸朱厭。
正是這般白首而赤足,然而後麵還有一句讓蘇陶不由得暗自皺眉:見者有大兵。
也就是說,朱厭出現,則天下有大的兵禍。
在這裏見到異獸朱厭,難道說即將要有大的兵禍?邊城之戰,或許僅僅是個開端?
副將伸手向朱厭一指,低喝道:“滅殺。”
朱厭仿佛聽懂了副將的話,極為憤恨地發出“嘰業嘰業”的吼聲,猛然用拳頭捶打胸口,旋而又猛地拍打地麵。
就在諸將緩緩迫近之時,又是一聲長嘯響起,這一聲長嘯,距離錢掌櫃等人近在咫尺。
錢掌櫃隻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這人的速度怎麼這樣快?
剛剛嘯聲還很遠,這一次居然就在營圍邊上。
這一聲長嘯,初起時便如驚雷乍響,猶在耳邊。
眾人耳中嗡鳴,而嘯聲卻連綿不絕,層層疊疊,猶如萬千驚雷呼嘯而來,重重聲浪反複衝刷眾人的心神。
副將喉嚨之中微微發甜,隻覺得胸中氣血翻騰,隻能穩固心神,不及他顧。
錢掌櫃穩穩站在原地,臉色凝重,卻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士兵則顯得有些緊張,人人雙目緊閉佇立,臉色慘白,有威力稍弱的,身軀已經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顫動。
若是體力稍弱的士兵則是雙手捂耳,腳下虛浮,步履蹣跚,多是撞成一團,淩亂不堪。
此刻,眾人已經顧不上朱厭了。
朱厭對嘯聲卻是毫無影響,懶懶地拍了拍地麵,居然人立而起,大搖大擺地從諸將和眾士兵之間走了出去。
副將猛然睜開雙眼,雙唇微開,一聲呐喊清凜高揚。
隻是,這一聲呐喊剛剛吐氣而出,副將頓覺眼前一黑,如遭重錘迎麵一擊,一口血霧忍不住噴薄而出。
而此刻,那嘯聲正如萬千驚雷齊響。
諸將均以為更多驚雷即將狂卷而來之時,嘯聲戛然而止,萬千驚雷憑空消失。
眾人壓力一輕,頓覺如同溺水之人重新登岸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副將一口鮮血噴出,反而覺得胸口壓力一輕。
環視四周,諸將剛剛全力對抗嘯聲,多多少少有些損傷。
反而是體弱的士兵,除了耳中嗡鳴之外,居然沒有什麼其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