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玉漱彎下身來,靠近溫宛一同坐著,而後瞧著她眼睛和麵色,又道,“皇上,又處罰你了?”
“沒有,我真的沒事,你去忙吧,我一會兒就出去。”溫宛將頭埋在臂彎裏,不想讓人瞧見自己的哭臉,也不想讓人瞧見自己的脆弱。
玉漱皺皺眉,拿著水盆離開了。
有好那麼一會兒,後院實在是太靜謐,靜的好像天地之間,隻剩下她自己。
那種隱隱的幻覺感,不真實感,就要讓人窒息似的。
天地之悠悠,愴然泣不成聲。
“太後,先…林氏她是個好孩子,您與她相同五載,知道她為人,那時皇上還未登基,是她在相府,為太子籌謀,可後來太子遵循皇上的聖旨,不得已娶了慕容氏,林氏也沒有怨言……”劉姑姑一邊給太後捶背,一邊輕聲道。
“她是個好孩子,那也不能在這金鸞城呆夠了,就假死出宮去!你不是沒瞧見,皇帝以為她去世後,頹廢了多少時日,才重新振作起來,操持政務?哀家和孩子們又有多傷心?她竟然用這種事來欺騙我們,真是,罪大惡極!”太後一邊說,怒氣一邊又上來,帶著扳指的手,咚咚咚的敲在桌子上,扳指與桌子碰撞,發出激烈的脆響,外頭的太監宮女們都聽見了。
傳到了養心殿,高燁雲皺起眉頭,問道,“太後為何而動怒?”
王西有些不敢言。
高燁雲瞥他顫顫巍巍的樣子一眼,“說便是。”
“奴才聽說,是那溫止姑娘進來正殿,然後太後就動怒了。”
“溫止……她不是最會哄太後開心的嗎。”高燁雲又冷哼一聲,“她自己惹的事,就讓她自己去哄,就當朕不知道這事。”
“是皇上,奴才明白了。”
太後動怒,溫宛便在太後門前跪著,她還不許人去打擾太子,告訴太子。
她跪的筆直,望著太後的門,即便春日當頭,她穿的單薄,膝蓋隱隱作痛,可是麵上,仍然沒有退縮的意思。
太後什麼都不缺,缺的便是誠摯的道歉,至於這道歉,能不能讓她消氣,溫宛也無從得知,隻知道,要盡自己最大努力。
來往的太監宮女們,都在瞧著溫宛,溫宛臉色發白,跪了兩個時辰以後,仍然沒有起來,太後在裏麵也沒有反應。“蘇嬪娘娘來了!”
倏的,溫宛聽見一聲傳話。
便聽見越來越近的女人的輕笑聲,“呦,本宮當是誰犯了錯誤,在這受罰呢,原來是溫止姑娘啊,怎麼了,把太後娘娘惹惱了啊?”
溫宛隻目視前方,並不看向女人,因她知道,不過是蘇嬪和蒹葭過來冷嘲熱諷。
蘇嬪掖了掖頭發,巧笑嫣然間,拍了拍溫宛的胳膊,“這太後娘娘,可就沒本宮這麼好說話了,你是怎麼惹著太後,在這兒罰跪啊?”
“娘娘,想來這是我們慈寧居的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溫宛淡淡的吐出一句話,看也不看蘇嬪一眼。
“你!”蘇嬪揚起手裏,正要落下去巴掌,卻聽到劉姑姑的傳話聲,“蘇嬪,太後請您進去。”
“知道了。”蘇嬪落下手,冷冷的看著溫宛,“哼,還敢狂,以後有你受的!”
說罷,蒹葭扶著蘇嬪,進了慈寧居的大殿。
蘇嬪晌午的時候來的慈寧居,如今都快太陽落山了出來,一出門,瞧見溫宛還在跪著,嘴唇都有些發青了。
“呦,你瞧瞧,真是個可憐的狗奴才啊。”
蒹葭也輕笑著看著溫宛,“可不是嘛,真是可憐,瞧她跪的,太後愣是問一句都沒有,唉,還不趕緊收斂收斂脾性。”
溫宛這才視線落在蒹葭身上去,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梅洛身上。
從前她隻知道梅洛這孩子衷心,老實又不愛說話,如今,宮中趨炎附勢的一套,真的是學的淋漓盡致。
蒹葭終歸還是忌憚溫宛的眼神,連忙住了口,還向蘇嬪道,“娘娘,時候不早了,咱回去吧。”
“也好,本宮也乏了,要不然還真真想瞧瞧這狗奴才要跪到什麼時候呢,嗬嗬……”
說著,蘇嬪終於笑著出了慈寧居的大門。
外頭的動靜,太後在內殿裏坐著,聽得是一清二楚,她皺著眉頭,手裏轉動著佛珠,一言不發的聽著,也不做任何指示。
許久之後,太後才開口道,“還在外頭跪著呢?”
劉姑姑上前應聲,“是,太後,這天氣越來越熱了,這林氏都跪了快一天了,想來那腿,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