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土屋和馬彎著腰,大氣都不敢出:“是我輕敵了,錯估了你小鬼的實力。”
“交手之後,你認為他的實力如何?”海坊主問。
“至少,是將級的實力,而且不是剛晉升的那種。”土屋和馬回憶著戰鬥的過程,謹慎地說道:“他當時也沒有使用神力,僅憑借體術與我交手,看不出具體的實力。不過能用肉身接下影秀刀,要麼他的肉身有王級的強度,要麼他身上有護體靈器。要催發堪比王級肉身強度的靈器,他至少也有將級的實力。”
“本身就有將級實力,現在有多了影秀刀,是有點棘手。”海坊主抬起一隻手,指著土屋和馬的身體,“丟了刀耳朵時,回頭組織會問責你,做好準備。”
“嗨!”
土屋和馬不敢有異議。
接著,海坊主抬起的手,重重拍下桌麵。
“砰~”
一聲巨響過後,桌子四分五裂。
原本人聲嘈雜的餐廳,頓時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每個人都停下當前的動作,靜靜站著或坐著不敢亂動,天地間唯有雨聲仍然在響個不停。
小個子抬頭,環顧四周一圈。
他的皮膚黝黑,眼睛小而細,充滿殘暴的戾氣。一些人的目光與他相觸,都不禁地感到眼珠一痛,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大人,請息怒。”土屋和馬躬著腰,背脊躥起一陣涼意。
“荒木大郎的死,對組織來說不算損失。”海坊主的目光,鎖定住荒木二朗,“但他留下來的東西,卻因為屬下的疏忽,一夜之間被人滅得幹幹淨淨。這個責任,必須有人給出交代!”
“明白!”
土屋和馬應了聲,抬頭和身邊的兩個小弟比了個眼色。
然後,這兩個小弟一人從腰間取下刀,另一人抓住荒木二郎的肩膀。
“欸,饒命!”荒木二朗渾身一個哆嗦,當場就嚇得麵如白紙,“求大人饒命啊,這事不能怪我啊,我就這實力,怎麼可能是藤原臨也的對手啊,我已經盡力了啊……”
說話間,持刀的小弟已經逼近他的身後。
求生本能的刺激下,荒木二朗不知哪爆發出來一陣勇氣,揮起手中的拐杖就是一砸。把抓著自己肩膀的光頭砸開後,他瘸著一條腿,單腳朝門外跳去。
一個光頭抄著凳子就追上去,一把將荒木二朗打翻在地。
“你還敢跑?”
說著,又用凳子砸了下。
第二次砸下去的時候,凳子已經碎了,另外一個人圍上來對著拳打腳踢。被打的荒木二朗也是不斷求饒想逃,直到最後被打得吐出滿地鮮血,奄奄一息地昏迷過去,那兩光頭才拖著他的腳走門,往漆黑的雨幕裏走去。
在這過程當中,圍觀的成員們,全都漠然著臉,沒有一個上來求情。
蜘蛛妖族群內部的凝聚力已經散得不成樣了……海坊主諷刺地一笑,視線掃過一顆顆光光的腦袋:“還有,關於絡新婦是否背叛的事,組織會經過慎重的調查再做出裁決。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配合以後的調查,不要因為她是女帝,就有所隱瞞或者包庇!”
“嗨!”
餐廳內響起整齊一致的回答。
不久後,方才走出去的兩人從雨幕中走回來,靜靜站在土屋和馬身後。
“藤原臨也的事,我今晚會替你處理好。”海坊主陰沉著臉,語調緩慢,淡淡的,“今晚過後,你繼續當你的社長,切記,不要再犯錯誤。要殘酷、要漠視、要心狠手辣……”
高個子在訓話,小個子背對著他,目光望著門外的大雨,顯得有些無聊。陰暗的天空下,空氣又潮又涼,泥土的腥味蕩漾在四周。接著,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那樣,伸手摸了摸鼻子,陰惻惻地一笑。
幾隻烏鴉撲棱棱地從樹冠飛起,越過圍牆消失在黑夜之中。
低垂而厚重的雲層像倒塌了般壓在房頂上空,似在預告嚴酷廝殺已迫在眉睫。
※※※※※
台東區,上野。
在上野公園蔥鬱的樹林中,隱藏著許許多多的神社。
在這其中,花園稻荷神社是規模最大,實力最強的那一家。通往拜殿的參道上,鮮豔的大紅色鳥居一座座排列著,就猶如伏見稻荷大社般,莊嚴而高貴。
夜風嗚咽著拂過樹木,拜殿裏透出光來。
藤島宮司坐在廊簷上,目光遠眺雨中的鳥居,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十八年前,他肩負著拓展稻荷神社在關東影響力的重任,離開伏見稻荷大社,來到東京擔任花園稻荷神社的宮司。這十八年裏,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讓花園稻荷神社成為陰陽寮關東分布的Big5之一,並且長期都在為此目標不斷努力著。
現如今,這個目標,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
今天早些時候,九課發出了對藤原臨也的通緝令。
把從各方打聽來的消息彙總之後,藤島宮司大概知道上午發生了什麼。
隻要九課能坐實藤原臨也是個妖怪,那麼他就有把握將淺草神社從陰陽寮中除名。那麼,以前歸屬於淺草神社的那個暫時空缺理事長席位,就再也沒理由繼續空缺了。
藤島宮司很清楚一點。
以東京大神宮為代表的關東本地勢力,並不歡迎他們這些關西過來的人。
不過這又怎樣?
陰陽寮的規則裏,又沒說不允許關西神社的分社當關東分部的理事長。
隻要把淺草神社給除名了,自然就要從餘下的理事會成員裏選一個補上去。在餘下的候選神社和寺廟裏,花園稻荷神社有絕對的實力優勢和資金優勢,當選成新的理事長,不過是走流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