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硬盤看到半夜,今天上班有點困。但我經常因為一個機靈就變得異常清醒,因為硬盤裏的東西太出乎我的意料。杜比的臉色一整天都很難看,懷疑,焦躁,坐立不安。下午的時候,當我一抬頭,一個怒氣衝衝的杜比赫然站在了我的麵前。
“昨天晚上你去過我辦公室嗎?”
“你走後嗎?”
“對。”
“門沒鎖?”
“鎖了。”
“鎖了我怎麼進去?”
“哦……沒有對嗎?”
“沒有。”
她轉身就走了,中間沒有任何過渡,就像一隻壁虎爬過,腦袋,前爪,肚子,後爪,該尾巴出現的時候,沒了。很顯然,她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這點我已經料到了,但我沒料到的是,她竟然想辭退我。那是臨近下班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同事小娟朝我喊:
“胡姐,於總叫你。在她辦公室。”
於總?困頓的我有點懵,但很快反應了過來。平時叫“杜比”叫習慣了,提到“於總”反而有點不適應。
辦公室隻有她一個人,現在正翹著二郎腿,一臉嚴肅,都沒有抬眼皮,
“坐。”
我坐下。
“來公司多長時間了?”
“八年了吧。還差倆月。”
“嗯,老員工了。補三個月工資怎麼樣?”
“什麼意思?”
“辭退你的話,補三個月工資,能接受嗎?”
“為什麼要辭退我?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團隊意識。上周那麼關鍵的時刻,為什麼要請假?”
“孩子生病了。這事不能拖。高燒,三十八度多……”
“我不管什麼原因!你的請假給公司帶來了損失……”
“我的項目我最清楚。我跟甲方史主任一直聯係呢,根本就沒有任何耽誤。他們領導上周一出差考察,一星期才能回來。史主任這邊沒有問題了,就等領導……”
“我說耽誤了就是耽誤了!”
“什麼?”
“我說耽誤了,它就是耽誤了!”
我看著臉色鐵青的杜比,很快明白了,原來她根本沒有打算跟我講道理。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更明白問題的根源。按照以往的自己,我會屈服,然後找個借口,交出硬盤,乞求原諒,感謝杜比赦免自己的大恩大德,然後,握手言和,收場大吉。但硬盤上的信息一次又一次強烈地刺激著我的神經。
“想想吧。其實你可以把我想要的東西還我。”
“什麼東西?”我裝傻。
“別裝了。你我都清楚。對我有用、對你沒用的東西。”
對我沒用?真的沒用嗎?她的話反而激起了我一個大膽的想法。但首先,我得穩住她,
“給我一星期時間。我自動辭職。按程序交接。誰都不驚動,對你我都有好處。”
“一言為定。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八匹馬也難追。”我幽了一默。
她開心地笑了。
我的心卻亂作了一團。看來,杜比是逼到我頭上來了,要麼屈服,要麼……我有點害怕。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八年,我活得跟老鼠一樣,謹小慎微地躲過了各種傷害,隻想在公司角落尋求平靜安定的生活。但生活卻沒有饒過我,一步步向角落的我逼來;而我,卻沒有任何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