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時候了才回來,帶出門的大丫兒不見蹤影,田老婆子皺眉問了句,“咋弄的這是?大丫呢?”
“媽,別問了,趕緊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上惠城找小虎他爸。”馬春蘭把自行車擱堂屋放好,牆壁上熾亮的條形燈管把她臉色映照得慘白,一身狼狽暴露無遺。
田老婆子心頭急跳了下,直覺出事了,“到底咋了?你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別想打馬虎眼!”
眼瞅婆婆臉色陰沉下來,馬春蘭心裏也滲得慌,遂把兒子抱到長凳上,打開電視讓他看,這才跟田老婆子進房,關上房門把事情說了。
“媽,大丫摔下山了,以後怕是回不來了……”
話音沒落,田老婆子的耳光就到了,打在她臉上又狠又辣。
田老婆子手指著她鼻子,氣得發抖,“你這個蠢貨!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以後家裏不定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我說了你再不樂意也給我忍著!在我跟前答應得好好的,轉頭你把她帶山裏弄死了?!”
馬春蘭的話修飾過,但是田老婆子熟知她性子,稍想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人扔在哪了,你現在立馬出去找人幫忙,上山給我找去!”
“不能找!”馬春蘭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急道,“媽,這事要是讓人知道了,先不說人能不能找回來,是死是活最後肯定都會驚動派出所!”
“媽,大丫的身份,可經不起查啊。”
看到死老太婆因為這句話變了臉色,馬春蘭眼底閃過隱秘快意。
往日這老不死總仗著身份地位在她麵前拿喬,今兒她總算也拿捏了對方一回。
總而言之,她跟老太婆在某些事上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她要是不好,老太婆也別想愜意。
馬春蘭緩了緩聲線,又道,“再說,富民在廠子裏工作這麼些年了,鐵飯碗早就穩穩抓在手裏了,那小崽子還能派上什麼用處?繼續養著她,要花的錢幾年十幾年的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咱馬上要進城了,媽你敢把她帶去?小崽子那張臉,跟我和富民可不像,就是不知道像誰了。”
田老婆子臉色難看得不行。
她怎麼會聽不出來馬春蘭這番連唱帶打的用意?
但是大丫那張臉,確實越大越有那個人的影子……田老婆子不敢冒險。
萬一引起人懷疑,到時候他們田家就得被人一鍋端。
而且,她當初之所以留下大丫,也是為了預防哪天田家再落入絕境,到時候興許能用得上。
事已至此,她是沒得選擇了。
這天晚上,婆媳二人收拾了東西,帶著家裏寶貝男娃連夜去了鎮上,搭乘夜班車前往惠城。
那個被摔落山崖的小娃娃,皆被兩人拋棄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