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來的身心疲憊,讓我陷入了長時間的昏睡中。
睡夢中,我聽到交談聲,腳步聲,似乎有人在我的身邊來來回回地穿梭,我夢到了幼年時的自己,原來記憶中也有被父親抱上肩頭的經曆。耳邊有父親母親的聲音,可是他們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清,眼前一個個晃動的身影都像是藏在迷霧中,我感覺到冰涼的器械貼在我的皮膚上,也感覺到有液體流入我的血管內,而這中間,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我,我卻寧願沉入無邊無際的睡夢中,也不想睜開眼和這雙眼對視。
當我再次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床頭的電子鍾顯示著我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手臂上輸液後的針孔證明了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屋子裏靜悄悄地,沒一絲聲響,我坐起身呆愣了幾秒,又躺回去,望著天花板繼續發呆,有些後悔自己醒來的太早。
臥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原來墨羽在家,我馬上又閉上了眼睛。他站在床前看了我良久,我感覺到一股與睡夢中相同的視線。
身邊的床墊微微有些下陷,是他坐了下來。接著,一隻手搭在了我的額上,我依然沒有動,維持著睡著的姿勢。“對不起。”聲音有些幹澀,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不知為什麼,我更加沒了睜開眼睛的勇氣,不管麵前是一張充滿歉意的麵孔,還是一張冰冷無情的麵孔,都是此刻我不想看到的。
他就這樣坐了很久,我也一直一動不動地靜靜躺著。終於我聽到一聲歎息,他起身離開了。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我才又睜開了眼睛,他的離開竟然讓我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在我沒有足夠的心理建設前,在我最軟弱的時候,我怕看到那樣一雙眼。
床邊亮著的小紅燈吸引了我的視犀我拿過這個看似收音機的東西,原來是一個BABYMONITOR,這本是普通家庭用來監聽嬰兒室動靜的儀器,居然被墨羽用在我身上,難怪他會在第一時間裏知道我醒了過來,我關掉開關,再次有了被人監視的憤怒感,心裏逐漸的部分又變得冷硬起來。
從這一天起,我發現我被軟禁了。
公寓換了特製的門鎖,無論內外,都要有磁卡才可以打開。一日三餐有專人送來,想是因為墨羽的命令,請來的鍾點工並不和我多話,一邊做清潔一邊小心翼翼地盯著我,似是怕我奪門而逃,看著她眼中的謹慎和好奇,我冷笑,沒有那張小小的磁卡,我又怎麼打開那道厚重的鐵門,我也累了,需要時間將這陣子的茫亂理出個頭緒來,在和他將一切了解之前,我不想再玩那種跑跑追追的遊戲了。
墨羽似乎也在有意避開我,白天總不見他的身影,夜裏,即使他仍像以前一樣,每晚摟著我入睡,一樣的溫柔一樣的,甚至待我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我們卻從不交談,有默契地回避著什麼。
“墨羽,你不能關我一輩子。”終於我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龐,可我知道他並沒睡著,果然,摟住我的手臂收緊了幾分。
“放我離開好嗎?”他沉默不語,“你幫過我,我欠你很多,而你對我做出的傷害,就算我們之間扯平了,放我離開吧。”
半響,他才說:“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他的回答可說是我意料之中的意外。
“我們當初所以在一起,原因你我都很清楚,不過是我茫然之中做出的草率決定,一切本無關情愛,如今分開也是理所當然,我隻是不想我們再做出傷害彼此的事情。”
這個繁華的城市中,多金男子和美麗女子分分合合的故事每天都有無數,但男人的財富和女人的容貌永遠不會是天長地久的原因。
“我保證這一生再也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他的語氣無比的嚴肅,可我們之間用得著一生的保證嗎?
“即使是這樣,我們在一起就有意義了嗎。”我想掙脫他的手臂,卻被抱得更緊。
“安靜,你真的以為一切都無關情愛嗎?”
他的聲音很低,我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動,我側頭向他看去,黑暗中隻看到兩點幽深的眸光,他是什麼意思?愛情,在我和他之間,會有這種可能嗎?
我以為身邊的人還要再說什麼,然而他卻沉默著再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