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太子出走(1 / 2)

七歲的姬胡梳著一個圓圓的盤髻,其餘的頭發則披散於肩,典型的垂髫之齡的貴家小公子打扮。圓圓的小臉略帶著嬰兒肥,兩隻烏黑的大眼睛靈動非常,透著一股子聰明活潑勁兒。

這孩子不無羨慕地扯著召伯虎的衣襟,萬分不舍地說:“少傅,我真是羨慕你可以去那麼遠的地方。一定很好玩!”

“玩?”召伯虎被他逗樂了:“我可不是去玩,此去是要打仗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打仗?”一提這兩字,姬胡兩眼放光:“我也想去,我要去打仗!”

召伯虎愛撫地摸了摸他的垂發:“太子乃大周儲君,將來的天下共主。遲早會代天巡牧四方,何需急於一時?”

“唉!”姬胡垂下小腦袋:“你說的話和父王母後講的一模一樣。從前他們不讓我出府門,現在不讓我出宮門,我連這鎬京的城門都是第一回見。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見見世麵呀?”

召伯虎還待再說什麼,姬胡似乎自己想明白了,一甩頭說:“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對了,少傅,我這裏有兩篋書簡送與你,是我母後挑選的江漢地域的風土人情地貌的書,特意囑我送來。”

“謝王後掛心了!”召伯虎望著王宮的方向再拜稽首。

姬胡招呼左右將書篋抬進召伯虎車隊的後車,自己一溜煙不知跑哪兒去了。召伯虎知道這孩子好動,一向在一個地方呆不住,也並未在意。

五十輛兵車嚴嚴實實地護送著召伯虎的車隊,緩緩向東行進,隻需經狹窄的崤函古道,沿著黃河的流向往東,便可直達函穀關。再往東,便是大周王朝統治的另一個中心所在——成周與洛邑。可是,車隊不會往東部平原去,而是會直接從函穀關南下,直撲江漢。這便是召伯虎的行軍路線了。

打從中午起,番己便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卻不知這份不安從何而來。到了晚上,終於明白事出有因了。

按規矩,太子出宮回來是應該向母後報個平安的,可是姬胡從早上出宮送少傅出使,按理說午膳前也該回來了。但番己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都不見兒子來中宮問安,眼見日已西斜,宮人們已開始點宮燈了,終於坐不住了,帶上獳羊姒和幾個親信宮人前往東宮察看。

一進東宮宮門,所有的宮女內侍都神色緊張,忙不迭地跪倒在地:“給王後娘娘請安!”

番己沒理他們,直入大殿,東宮令神色張惶地迎上前來,拜伏在地:“王後娘娘!”

他的聲音都在顫抖,番己更加狐疑,厲聲喝問道:“太子呢?怎不出來見我?”

“太子他------”東宮令抬起頭,瞟了一眼四周,番己會意,命獳羊姒清退左右。這才問道:“太子究竟在不在東宮?你給我一句實話。”

“娘娘恕罪,太子------太子他不在宮中。”東宮令馬上磕頭如搗蒜一般:“娘娘饒命啊,太子他不許奴才們多嘴,也不肯聽勸啊!”

番己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若不是獳羊姒攙扶著,險些暈倒在地。好一陣,她定了定神,繼續問道:“太子去哪兒了?若有半句虛言,立時杖斃!”

“諾!太子悄悄躲在送給召公子的書篋中,跟著車隊出城了。這會子怕是已經走遠了!”

“啊?”怕什麼來什麼?番己後悔自己沒多加提防,姬胡這些日子一直吵著要跟著召子穆去江漢,被自己攔住了。還以為勸住他了,誰想這孩子膽子竟然這麼大?太子之尊,竟然離宮出走?一個才七歲的孩子,又是太子——國之儲君,這般出走在野,豈不成無數野心家的靶子?他就是貪玩,哪裏知道人心險惡?想到此,番己心亂如麻,掌心微微出汗。

獳羊姒也是心急若焚:“娘娘!得趕緊派人把太子追回來呀!大王遲早會知道的呀!”

番己反而鎮定下來,她低聲吩咐東宮令:“傳我命令,太子偶染風寒,需要靜養。即日起,東宮所有人等,不許進出宮門。沒有我的令牌,也不許外人進入。此事若走漏半點風聲,你與東宮近侍們也不必活著了。”

她的語氣越往後越透著一股子寒意,東宮令感覺背上冷嗖嗖地,趕緊應諾退下了。

獳羊姒不解:“娘娘,為什麼不馬上派人去追呀?待明日再派人的話,恐怕就晚了。”

“怎麼追?現在宮門下鑰,城門閉鎖,鎬京已宵禁。若是現在派人出城去追,明日滿鎬京城都知道了。這還罷了,胡兒一人孤懸在外,怕被別有用心之人知道,小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