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多友琥珀色的眸子幾乎要瞪出血來,將長劍插入鞘中,身子一歪,將背上的大黃弓取下。彎弓搭箭,箭風所至,必有一名刺客聞聲而倒。
刺客們沒想到他如此凶悍,對方的箭術太過厲害根本無法與之抗衡,於是氣勢頓時受挫。他也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也是逞蠻勇之氣,眼看敵方刺客已幾乎被射殺殆盡,便收起大黃弓,隻將一把長劍揮舞得好像風火輪式般,好讓敵人沒有使用弓弩瞄準的機會。喵喵尒説
隗多友把一把長劍揮舞得好像風火輪一般,凡是身到之處隻把白霧都染成一團團血霧,一時間殘肢斷臂和斷矛碎刀四處橫飛,慘呼和咆哮群起呼應。
當最後一個敢於頑抗的刺客慘叫著倒下後,剛經曆一場廝殺的小村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隗多友顧不上清點自己的隨從,隻是看了眼那些黑衣刺客,有幾個沒斷氣的,隻是哼哼著也答不上話來,於是他手起劍落結果了他們。
隗多友手裏拿著尚在淌血的長劍,一步步急切地走向公子和的馬車。越走近,血腥氣越濃重,他不由心中暗自叫苦:不好!剛才隻顧著廝殺,根本無暇照看馬車,想是已遭毒手了。
恰在此時,馬車的帷簾被掀開了,一個滿身滿臉是血的少年滾落車下。隗多友疾步上前看時,少年的臉被劃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本來麵目,肩上,背上光肉眼可見的刀劍貫穿傷都是五六處。
不中用了!隗多友扶起他來,大聲質問道:“公子,是誰對你下的如此毒手?”
一股鮮血從少年的口鼻處湧出,他迷茫的眼神看見了隗多友,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揪著他的袖子哽咽著說:“將軍,快------待我死後,將我的屍身裝入棺柩------帶回朝------歌------,不能留------在這,他們會------查看的------”
隗多友已是泣不成聲:“你是故意滾出來,讓他們看見你已死的?你------這是何苦?”
少年的臉上忽現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們的目標是------公子和,隻有確認我------死了,公子和你們才會------平安。將軍回去,告訴------我父,我------沒有給他------丟------臉!”
最後兩個字說完,少年手一鬆,斷了最後一口氣。隗多友悲憤難抑,抱著他尚溫軟的身軀痛哭不止:“公子啊------公子------”
不遠處的山丘上,一位身披鬥篷的貴公子正俯瞰著山腳下的這座村落,將所有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他不過三十開外的年紀,頷下留著稀疏的短須,裝扮華貴,氣度不凡,出現在這荒鄉僻壤顯得十分突兀。
“世子,眼線已經歸隊,確認公子和已死,請世子放心!”一個黑衣人喘著粗氣跑上山丘恭敬地跪報道。
貴公子清俊的臉龐上現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很好。此次行動大家出力頗多,人人有賞,重傷及死了的兄弟本世子都會重加撫恤。”他旋即收起笑容,目中閃過一絲凶光:“父侯已臥床不起多日,可偏偏吊著這最後一口氣不肯咽下,非要扶立那個女人為正夫人。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要給衛和一個嫡子的名份,將來好與我相抗?打的一手好算盤哪!如今,我釜底抽薪,殺了公子和,看那女人以後拿什麼來掣肘於我?”
山下村落中,隗多友橫抱起“公子和”的遺體,跌跌撞撞地向馬車走去。山丘上,一個黑衣人彎弓搭箭,指向隗多友的後背,衛世子姬餘一眼瞥見,厲聲喝道:“住手!你要做什麼?”
那武士扔下弓,跪地求請道:“世子,此番截殺,這隗多友殺了咱們這麼多兄弟?難道就這麼算了?世子,小的不甘心哪!”
衛世子餘上前一步,將武士身旁的弓遠遠踢開,叱喝道:“你有沒有腦子?我衛國先祖乃武王親弟,素來蒙周王青眼,中原各諸侯國,隻有我衛國的軍士使用的弓弩箭鏃與成周八師是相同的製式。你這支箭射出去,豈不是昭告天下,公子和乃是我姬餘所殺?”
姬餘身邊一個謀士模樣的人湊近諂媚地說道:“難怪世子不讓死士們使用弓箭,而隻使用滑國本地鑄造短刀,原來是有此一慮。世子深謀遠慮,屬下們望塵莫及!”
“行了,不必拍馬屁了。留幾個人善後,你們速跟我返回朝歌,若父侯咽氣,我身為世子不在床前伺候,豈不是授人以柄?”姬餘匆匆轉身,隻一瞬間,適才風聲鶴唳的山丘頓時平靜如常,看不出絲毫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