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胡姬斜靠捧爵,兩隻雪白的手臂顫巍巍不勝其力,應原若不及時接住,酒爵跌地可是大為不敬。不及多想,應原膝行兩步,雙手捧住了碩大的銅爵,也觸到了那令他心下一激靈的手臂。
兩爵飲下,應原陡覺周身血脈驟然躥起一片烈火,竟死死盯住了那具纖毫畢見的肉體。
轉胡姬滿臉緋紅輕柔一笑:“就知道看麼?”呢喃低語間伸手一拉,應原雄猛碩大的黝黑身軀嗷的一聲撲了上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折騰得汪洋狼藉,大竹席如泡水中,應原才覺出了異常——大竹席上乃是三個人!那具粘在自己與轉胡姬中間的雪白物事,原來並不是轉胡姬有多麼神異,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自己從前的孌童方阿滿。
“將軍神勇,君臣兩通,非凡人所能也。”鐵青著臉的番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帳中。
“!”
“君臣兩通,非凡人所能”這幾個字悠然吐出,如重重一錘敲在心頭,應原頓時一個激靈!這可不是似番姞那般莫須有之罪,今晚這彌天大罪加禽獸惡名便是鐵定了,舉族喪命也是難逃了。喵喵尒説
“前有番姞,後有轉胡姬,看來應原將軍對寡人的女人乃是情有獨鍾啊!”番軫冷冷吐出一句。
應原想大吼一聲這是預謀的陷阱,然則看著番軫身後的一片森森劍士,看著依然糾纏在自己身上的兩具肉身,任有憤激之心萬千雄辭,也是難以出口。
番軫坦然走近三具白光光的肉身,坦率得隻有一句話:“將軍若從了寡人,自可長享此美味。否則,天下將無將軍一族也。莫看那應氏呼風喚雨,竟意欲於番宮中除掉寡人,可若今日之事宣揚出去,你應氏一脈在召公麵前,還有立足之地麼?”
應原心中在激烈地鬥爭著,他本以為番軫已是強弩之末,卻不曾想他身後似乎還隱藏著若隱若現的龐大勢力。再說,這麼巨大的把柄拿在他手裏,自己反之乏力呀!
應原良久默然,硬邦邦蹦出一句話:“隻憑這兩具物事,不行!”
方阿滿攬著應原咯咯笑道:“我的天也,入周室為卿你都不願意麼?”
應原黑著臉不答。番軫嘿嘿一笑道:“隻要將軍聽從寡人的話,此番保國成功,鏟除亂黨,寡人自會向召相保舉將軍。”
終於,應原點頭了。
應原本就有公子哥兒的浮華秉性,隻是多年沙場征戰不得不強自抑製,而今驟然大破人倫君臣大防而跌入泥沼,竟有一種複歸本性的輕鬆快意,索性在這帳中與轉胡姬,方阿滿纏綿了兩日兩夜,直到腿軟都舍不得離開。
初春的黎明,一隊百餘人的馬隊出了番城南門,直向桃水北畔而去。
馬隊人數雖不多,然個個執戟披甲,在晨光下兵器與甲鱗閃耀著刺眼的光芒。他們乃是番國最精銳的宮城侍衛,正護送幼公子番儼前往桃水軍營。
公子儼正值舞象之年,正是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的年紀,平日裏關在宮裏不得出來,如今得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哪裏有不興奮的?雖是年幼不耐長時間騎馬,但呆在華貴的輜車裏,還不時探出腦袋來望東望西,一臉的興奮。
“公子,馬車顛簸,休要總把腦袋探出來。”車旁的老仆時不時提醒著。
“應伯,平時母夫人管得緊,我這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卻來管著我。”公子儼噘著嘴十分不快。
應伯也是隨應氏陪嫁來的老媵仆了,一向對這個得寵的幼公子疼愛有加,如自家長輩一般。此時聽到小公子的抱怨,嗬嗬笑著:“公子,這都是夫人臨行前的囑托,一定要在路上照顧好你的。”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與其這般限製著這位金枝玉葉,嬌養大的公子,不如找些別的話頭與他講著,不知不覺間這一路也過去了。
於是,他絮叨開了:“照老奴看哪,應原將軍這回可算是用心良苦了。提議讓公子去監軍,乃是給機會讓公子為國立下不世之功,收取國人民心也。不然的話,太夫人如此疼公子,怎舍得讓您去受那軍旅勞苦呢?”
“我才不怕呢!”番儼略顯稚嫩的臉龐上現出一股子豪氣:“好男兒就該仗三尺劍,保家衛國,豈能天天窩在深宮,躲在母夫人羽翼之下?再苦我也不怕!”
“公子真乃少年英豪也!”老仆讚歎道。
說笑間,忽而一陣歌聲傳來,聽來頗有些耳熟:“布衣遨遊兮,瓦釜不鳴;長策未盡兮,山河難定;魚龍百變兮,恩怨叢生;遠去大邦兮,悠悠清風------”
“止車!我要下去看看!”公子儼跺了跺廂板,輜車緩緩停下,他跳下車來,搭眼望去,隻見穀底樹林旁的草地上支著一頂白布帳篷,一輛黑篷輜車停在旁邊,幾匹紅馬在草地上悠閑啃草,炊煙嫋嫋,歌聲隱隱,隻是不見人影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