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霜霧蒙蒙,桃水左岸人喊馬嘶地喧囂起來。
所有人都看到了桃水行宮方向衝天的光焰,這是糧草輜重被燒毀的信號,番軍三大營頓時人心浮動。狼狽不堪逃回本營的公子圍確定了這個驚人的壞消息:桃水行宮已被大火焚盡,番君下落無人知曉。他本人則在行軍路上遭遇到鄂軍的伏擊,兩萬人馬折損大半,隻帶著約五千人倉惶逃歸。
軍中存糧僅夠支撐三日,若再拖延時刻,使得敵軍搶先渡河,對己方形成合圍之勢,將於己大大不利。拂曉時分,應原做出決策:全軍分批渡過桃水,徑直趕赴戰場。
無論決策得多麼匆忙,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終於開始了。
太陽還沒有穿破朦朧霜霧,麻黃色衣甲的番軍在寬闊的河麵展開,湧動著漫上桃水右岸的平野穀地,天地間一片混沌的金黃。當應原的司令雲車矗立起來的時候,他卻驚異得說不出話來。整個河岸戰場沒有鄂軍,依稀可見的遠處三麵山坳裏,隱隱飄蕩著褐色的旗幟,卻聽不見人喊馬嘶與鼓號聲混雜的營濤之聲。
“稟報將軍!鄂軍營地虛空!河穀未見一兵一卒!”
“飛騎二十裏!再探再報!”
探馬飛去,應原臉色陰沉得可怕。鄂侯馭方分明在戰書上批了今日會戰,戰場卻一無大軍,這分明是一場陰謀之戰。並非他相信那羊皮紙上的大字,而是應原認定,鄂軍不可能就地遁去,應該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覬覦著戰場!
既有陰謀,不是偷襲,便是伏擊,舍此又能如何?應原揣摩不透的是,鄂軍若想做陰謀之戰,隻要在己方渡河時做“半渡擊之”,則番軍必敗無疑;如今不做半渡出兵,教番軍從容渡河布好陣勢,而鄂軍卻不見蹤跡,這算什麼陰謀?你縱有奇兵埋伏,也得誘我進入險峻山穀方可。
如今我軍距離最近的山穀至少有三五裏地,且不說我方在山外,便是入山,那低矮平緩的兩麵小山能埋伏得幾多人馬?應原一麵思忖揣摩,一麵搖頭苦笑,漸漸地,他的狐疑越來越重了——莫非鄂馭方丟下空營,兼程北上會合番太夫人的部眾奪取番城了?若非如此,十幾萬大軍能憑空遁身了?
“稟報將軍!方圓山地皆未見鄂軍!”
當探馬斥侯流星般再度飛來稟報時,應原驟然滲出了一身冷汗——他確信,鄂軍主力一定北上了!片刻之間,應原來不及細想便大吼著下令:“穿過山穀!北上回番城!”
發令完畢,應原飛步下了雲車翻身上了戰馬,帶著護衛幕府的三千精銳馬隊飛向前軍。此處地理他極熟:隻需回渡桃水,再穿過三五裏外的平緩山穀,隻需得一兩日,便可趕回番城。
如此大半個時辰之內,番軍的十餘萬主力已經轟隆隆開進了虛插鄂軍旗幟的山穀。隻有公子圍的幾千人需休整,尚未進入穀口------喵喵尒説
突然之間,隆隆戰鼓完全淹沒了山穀與河穀,殺聲四麵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