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必報的德嬪卻不知道,人家宜妃忍她,卻不是白忍的。
人家每忍她一次,都是在消耗她親兒子胤禛照顧五阿哥帶給她的人情。
原本宜妃是準備助她登上妃位,還報這個人情的。
但因為佟貴人冒犯皇貴妃,宜妃站在了皇貴妃這邊,替皇貴妃出了頭,就等於是還了一部分了。
偏德嬪心裏記恨宜妃,屢次出言不遜。
宜妃又豈是什麼好性的人?
若非是看在四阿哥的麵子上,早就懟回去了。
既然德嬪如此不識趣,那她就幹脆不管她的事了,且忍她幾次,全當還了人情了。
眼見宜妃甘願吃啞巴虧,皇貴妃直接宣布了一件大事,“前幾日皇上說了,三個月後要南巡,除太子之外,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也都要隨行。”
此言一出,惠妃和德嬪立刻就激動了。
隻不過,惠妃可以毫無顧忌地為自己兒子收拾東西,德嬪雖然有心,卻隻能忍著。
有兒子隨行的嬪妃自然是把重心放在兒子身上,沒有兒子隨行的,關注點就在另一方麵。
溫妃柔聲問道:“皇貴妃娘娘,不知道皇上可曾提過,是否要嬪妃隨行?”
這個問題,不止是溫妃一個人關心,好些低階嬪妃也想知道,卻又礙於身份低微又不甚得寵,不敢出聲詢問。
如今溫妃出言詢問了,她們都眼巴巴地看著皇貴妃,隻盼自己能得到這個機會。若是能趁機懷上一胎,有個孩子,那就更好了。
遠的不說,隻說如今有孕在身的佟貴人。因著肚子裏有張護身符,得罪了那麼多人,大家不還是要忍著她?
皇貴妃淡笑道:“南巡非一日之功,自然是要帶嬪妃隨行的。至於帶哪一個,本宮還要和皇上商議一番,到時候自然會通知你們。”
溫妃暗暗攪弄著自己的帕子,再一次感覺到手裏有沒有宮權的差距。
若是宮中掌權的是她,後宮有大事小事,皇上必然都是去永壽宮,和她商議的。
若是如此,便是不得寵,她也無所謂了。
但現實的情況,就是她手裏既沒有權力,身上也沒有聖寵。若不是她娘家的子弟出息,皇上偶爾還到永壽宮去坐坐,留宿一夜,她在這深宮裏,就是真的沒有半點盼頭了。
那些小嬪妃們自然不會有溫妃這麼多的想頭和野心,但皇貴妃既然沒把話說死,大家就都有機會。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乾清宮突然就多了許多送湯送點心的嬪妃,禦花園裏的花也突然就變得格外鮮亮,格外地吸引人了。
康熙享受了一番小老婆團的討好之後,終於有些吃不消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前些日子一直堅持往乾清宮送湯的章佳氏,最近卻縮了回去,沒了動靜。
這個章佳氏,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康熙帶著幾分興味地笑了笑,處理完了當天的政務,就去了永和宮。
由於他並沒有翻牌子,搞的突襲,章佳氏見到德嬪派來請她的人,著實懵了一下。
懵完之後,她就對德嬪佩服得五體投地。
隻是,皇上今天來的可真不巧,正趕上她來了葵水了。
章佳氏一邊在心裏遺憾,一邊迅速換了衣裳,到正殿去覲見天顏。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德主子請安。”
“起來吧。”康熙示意她起身,她就自覺地站到了康熙身側,挽著袖子替他布菜,正好讓康熙看見她左手小指上的石榴紅的戒指。
這個戒指他自然認識,是宮妃的特殊時期從敬事房領來的,待葵水過去再交還回去。
康熙略有些可惜,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大約七分飽的時候,康熙就示意不吃了,章佳氏趕緊伺候著他漱了口,就很自覺地告退了。
這讓康熙又發現了一股永和宮的特點,那就是住在這裏的宮妃,都非常懂事,伺候他的時候十分盡心,卻又從不為了聖寵相互傾軋爭鬥。
“愛妃,還是你會調理人呀!”康熙感慨地拍了拍德嬪的手。
他又哪裏知道,不懂事的,德嬪根本就不會給她們出頭的機會。
德嬪笑著給他獻上消食的茶水,柔聲道:“也是章佳氏自己懂事,因著近些日子皇上要忙南巡的事,日理萬機的,她怕打擾了皇上,就堅持不再到乾清宮那邊去。”
見康熙臉上閃過一絲明悟,德嬪心下一定,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天可憐見的,這丫頭在嬪妾麵前念叨好幾天了,又怕皇上怪罪她不夠殷勤,又擔心皇上操勞過度,還擔心乾清宮的奴才們伺候的不夠盡心。哎喲喲,嬪妾這雙耳朵呀,都快備她念出繭子來了!”
德嬪說著,自己先笑出了聲,“要嬪妾說,她也是關心則亂。能在萬歲爺身邊伺候的,哪一個不是萬裏挑一的伶俐人兒?拿她那點本事跟人家比,那是拍馬都趕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