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老人家,有勞兩位姑娘了。”揆敘不著痕跡地搶上前了一步,並順手把想擠到前麵的隆科多拽到了後麵。
隆科多心生不滿,但又不願意在佳人麵前失態,隻能忍下了。
而胤禛則是很好脾氣的什麼都沒說,任由揆敘和人交涉。
那兩個姑娘悄悄抬頭一看,正看見俊逸挺拔,英姿勃發的揆敘,不由粉麵一紅,羞怯地應了一聲,相互拉扯著走了。
這座園子就是普通的一進四合院,堂屋也沒有什麼前門後門。兩個姑娘要出來,就得從正門口出來。
兩人側著身子,盡量和客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饒是如此,等她們從身邊路過時,隆科多仍舊聞見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他也算是見識頗多,卻聞不出來這兩位姑娘身上散出來的究竟是什麼香,不由勾了勾脖子,想要靠近一點,仔細聞聞。
大約是從沒見過這麼孟浪的人,兩個姑娘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待看清這是個形容俊秀的小少年,兩人不禁撲哧一笑,你推我一下我掐你一下,笑嘻嘻地走遠了。
二女本就生得纖巧秀美且個有風情,不笑時便已足夠引人注目,如今露出笑顏來,竟是把隆科多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他的腳步雖然不動,眼睛卻一直跟著那兩位姑娘。直到她們近了柴房,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滿心的悵然若失。
胤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隆科多的失態了如指掌,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隻暗暗觀察那老漢的反應。
卻見那老漢分明看見了隆科多的醜態,卻沒有露出半點兒怪罪之色,竟也像胤禛一樣裝聾作啞。
胤禛眯了眯眼,心裏已經有八分肯定,這一窩狐狸不是善茬。
沒錯,無論是這個老漢,還是那兩位少女,在胤禛眼裏,都是直立行走的狐狸,形態頗為滑稽可笑。
這是沒有修成仙的狐狸才會有的狀態,如果是像黃九郎那樣的狐仙,化成了人行之後,在胤禛眼裏就是人,隻是頭上會有一雙狐狸耳朵供他辨別。
還有這座四合院。
在別人眼裏,這就是一座新磚新瓦的房子,估計建成還沒有超過一年。
可是在胤禛眼中,這就是一座破敗的院子罷了。
就連那堂屋門上掛著的嶄新皮簾子,實際上也破敗不堪,上麵的毛都要掉光了。
胤禛不是一個見到鬼狐就要打要殺的人,所以他雖然一開始就看出了這院子不對勁兒,卻並沒有聲張。
他想著,若是他們今晚借宿相安無事,他也就不將此事點破,一來是照顧隆科多這個菜鳥的心情,二來也無意打攪這一窩狐狸的正常生活。
可若是這窩狐狸硬要犯到他手上,他也不會做個聖父,手下留情。
“三位公子,請坐。”那老漢親自去搬了幾個小凳子,請三人落座。
胤禛給揆敘使了個眼色,揆敘會意,趁著隆科多還沉迷在美色裏沒回過神,順手就把他推到了上位。
這一顛簸,倒是把隆科多被勾走的魂給顛了回來。
待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他心頭一驚,立刻就想起來,卻被揆敘搭在肩膀上的手使暗勁而按了回去。
“舅舅。”胤禛笑眯眯地喊了他一聲,暗示意味頗濃地說,“您身子不好,快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隆科多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如今他們的關係不是皇子和奴才,而是舅舅和外甥。
“啊,對,對,我得休息一會兒。”
那老漢一臉擔憂地問“這位公子可是著了風寒”
“不錯。”揆敘皺著眉頭搭話,“我們表少爺不大習慣這邊的天氣,在路上挨了兩天就挨不住了。不知老人家灶上可還有火且容我們借灶台一用,熬幾碗薑湯驅驅寒。”
老漢忙道“有的,有的。隻是窮苦人家,薑剩的不多。”
揆敘感激一笑,“老人家肯借灶台一用,已是莫大的恩德。至於生薑,我們自備便是。”
然後就轉頭對張保道“張管事,你就帶人到廚房去一趟吧。”
張保領命而去。
那老漢就拉著三人閑話家常。
他自言本家姓白,老妻已於前年過世。命中無子,隻有這兩個女兒承歡膝下。
待問起胤禛他們,揆敘代答他們家主人姓佟,此次本是由表少爺陪著小少爺回鄉祭祖。隻是京城事多,一直不得空,這才拖到了臘月。
一問一答之間,那老漢對著一行人的身份,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在他看來,這一行三人裏身份最尊的是那個六七歲的小孩兒,但真正做主的卻是這姓藍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