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完全不一樣, 難道又是團夥作案?

他立刻就想到了衢州城的撚秧團夥。

“行了,你先下去。叫他們先不用收拾了,咱們大約還要在這裏多待幾天。”隆科多從荷包裏掏出十兩銀子, 扔給那侍衛,“辛苦你了, 拿去喝酒。”

人家替他辦事,他總不能讓人倒貼銀子。

“誒,多謝隆三爺。”那侍衛捧著銀子, 千恩萬謝地去了。

對他來說,重要的不是這十兩銀子,而是他能否入了隆科多的眼。

當然了, 能入四爺的眼自然是最好的。

隻是隨行的侍衛有二十個,但四爺卻隻有一個, 競爭太過激烈。若是不能被四爺記住, 能在揆二爺或者隆三爺這裏留個好印象, 日後也多條路子不是?

隆科多立刻找到胤禛, 把這件事報了上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胤禛聽聞此地鬧出了命案, 而且這命案顯然不一般, 當即就決定先不走了, 把這件事弄清楚了再說。

他對明若道:“咱們也出去轉轉?”

正好明若這幾天把《若水決》修入門了, 他帶著她出去感應一下靈氣、煞氣、濁氣等各類氣息, 也於她日後修行有益。

“好。”

見明若沒有意見,他就把揆敘留在客棧裏坐鎮, 帶著隆科多並五個侍衛出去了。

其實,這個時候,他們以這個組合出去, 形象是很突兀的。

因為整個大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兩邊店鋪能關門的全都關上了。等班頭帶著衙役找上門,他們能用銀子解決的,就盡量用銀子把人打發了。

有那少數幾個舍不了銀子的,免不了被一眾衙役在店鋪裏翻箱倒櫃,也不知道損失的錢財,抵不抵得過省下來的賄賂錢?

他們這一行人的打扮非富即貴,五個隨行侍衛腰上都挎著雁翎刀。隻要不是瞎子,都知道這群人的身份不一般,那些衙役們也不敢上前來招惹,就怕踢到鐵板。

突然,明若的腳步頓住了。

她凝聚了全部的心神仔細感應,隻覺得左前方的某個地方,有一股濃鬱的靈氣聚集在那裏,久久不散。

胤禛柔聲道:“你想往哪裏走,隻需順著你的心就可以。放心,我會一直跟著你。”

少年的身形尚且單薄,體內卻仿佛潛藏著無窮的力量。他隻要站在那裏,就讓身邊的人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明若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邊用心感應,一邊讓腳步隨心而動。

而胤禛就領著人跟著她,亦步亦趨。既不幹涉她的行動,也絕不讓旁人打擾她。

——這難道是秀恩愛的新方式?

自覺吃了好大一口狗糧的隆科多,摸著下巴,不明所以。

等他們拐過一個街角,前方突然嘈雜了起來。好多人都湧湧向一個方向,明顯是有熱鬧可看。

明若猛然睜開眼睛,指著人群聚集的方向,“就是那裏,咱們快過去看看。”

一行人被人流推著走過去,又看見了一副讓人火冒三丈的場麵。

隻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婦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懇求。被她懇求的是個邋裏邋遢,渾身惡臭的道士。

那道士斜躺在地上,滿口的汙言穢語,不斷辱罵那婦人。時不時伸手在衣服內掏摸一陣,信手一彈,便有一隻虱子飛了出去,嚇得圍觀的人急忙往後退。

“豈有此理!”明若大怒,大步上前,抓住那婦人的手腕,就把她拽了起來,“這位夫人,你又何必任由著無禮之人辱罵?”

但那婦人卻完全不領情,一把將明若推開,“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多管閑事!”

“誒,你……”明若瞪圓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

胤禛上前將她拉了回來,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因為胤禛覺得,眼前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噗通”一聲,那婦人跪了個實在,繼續哭求道士,“道長,您就行行好,救救我家那口子。他若是不行了,剩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活呀!”

她的兒子還太小了,撐不起家業。若是丈夫真的死了,隻怕不用等族人們欺上來,那做縣令的姐夫,就能先把他們孤兒寡母給生吞活剝了。

卻原來,眼前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生的妻子劉氏。

那倒是懶洋洋地說:“他對你又不好,你何必救他?”

劉氏心想:當然是為了我的兒子。

但她嘴上卻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縱有不對的地方,卻也是我的丈夫呀。道長,您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救救那殺千刀的!”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心聲全部落入了那道士耳中。

那倒是微微一笑,覺得眼前這婦人心思清明,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很懂得如何行事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倒是與尋常的山野村婦不一樣。

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你又能做到何種地步呢?

他心裏覺得有趣,突然張嘴,朝劉氏吐了一口濃痰。

劉氏強忍住惡心,硬生生地沒有挪動半分,任由那痰液粘在了自己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