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往沈明登肩上靠了靠,望著不遠處的竹林,裏忽然感到很平靜,一切的煩惱和喧囂都隨林間的風飄散去。
下午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舒坦很。
上山的路不走,有些枯黃的落葉鋪在地上,遮住突起的根莖,一個不慎就會被絆著。
裏沒,沈明登大大方方地牽著虞秋的手,小邁崎嶇的山路,看到一個竹筍,停了下來。
細碎的光斑隨風搖曳,影影綽綽的,仿佛在低語呢喃,丁達爾效應下,柔金的光線成束成束地散在枝葉縫隙間,幽然靜謐。
虞秋掏出手機想拍下來,忽然有個黑影閃了一下,他定睛看去,是個瘦小的女孩,背著髒汙的竹簍,手裏拿著鏟子,從灌木裏走了出來。
破舊的棉襖,凍皴的臉,糟糟的麻花辮,約莫有五六歲。女孩愣愣站在那兒,大眼睛裏閃爍著無措。
沈明登挖出冬筍放入筐中,也看到了小女孩。
他不擅長跟小孩打交道,但也能看出小女孩的緊張和忐忑,往旁邊錯了錯身,留出一條道來。
虞秋卻弓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讓自己變矮一點,笑著問小女孩:“小妹妹,知道哪裏的筍比較多嗎?”
小女孩沒作聲。
他又笑著問了一遍。
小姑娘木訥地點了點頭,伸手往上指了指。
她剛從上下來,那裏有不少筍,她力氣小,挖不了幾個。
虞秋繼續問:“以帶我們去嗎?”
小姑娘點點頭,麻花辮抖了抖,蓬的發絲在陽光下肆意飛舞。
本該是真爛漫的年紀,卻獨自跑到山上來挖筍,虞秋裏暗歎一聲。
他拉著沈明登的手,跟在小姑娘身後,確實看到不少嫩筍。
村裏少,又多是家,所以些筍再瘋長也沒什麼管。
沈明登輕鬆挖出一根。
小女孩忍不住捏緊了籮筐的背帶,大眼睛裏流出羨慕。
虞秋瞅了瞅她的籮筐,裏沒幾個筍,有的形狀還很奇特,顯然是挖壞了。
等沈明登又挖出一個,他捧著三根筍,遞到小姑娘前,真誠道:“謝謝你帶路,些都送給你。”
小姑娘下意識搖搖頭,眼底卻有幾分掙紮和猶豫。
“你幫了我們,我們謝你的,收下吧。”虞秋直接將筍放進她的背簍裏。
感覺到籮筐的重量,小姑娘愣了一下,倏地笑彎了眼。
她背對著太陽,陽光恰從她頭頂的枝葉間落下,溫柔地撫著她的發頂,皴紅的臉像綴在林間的山楂果,讓頭發酸,純真感激的笑容,又讓裏暖融融的。
虞秋神震顫,凝視小姑娘的笑顏,有股衝動遽然湧起。
他想將幅場景記錄下來。
用他的針線。
小姑娘背著竹簍漸漸消失在視線中,虞秋轉身抱住沈明登,軟軟道:“貿然你挖的筍送出去,你不會怪我吧?”
“要怪的。”沈明登低首親了親他的眼睛。
“怎麼怪?”
“罰你晚上暖被窩。”
“誰給誰暖還說不定呢。”
“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的世界還是太小了,以後我想多出去走走,識更多的,發現更多的美,用針線將他們記錄下來,不?”
沈明登問:“那我呢?”
“你呀,”虞秋笑起來,眼眸映著光,像極了晶瑩剔透的寶石,“當然是給我暖被窩。”
“嗯,別跑太遠。”沈明登說。
“為什麼?”
“怕你樂不思蜀,留我獨守空房。”
虞秋仰首吻上他的唇。
“那你陪我去啊。”
沈明登擁緊了他。
返家時,向顏和沈英山也已經回來了,兩興致勃勃地清點年貨。
“怎麼挖了麼多筍?”向顏驚訝問道。
沈明登:“打發時間。”
虞秋抿唇笑了笑:“向姨,是我想吃冬筍炒肉。”
其實是他們想在林子裏多待會兒,畢竟那兒沒什麼,不用藏著掖著。
“那晚上就吃個!”她頓時沒了意,“我現在就去打理。”
家庭富裕後,向顏很少親手幹活,但年輕時的手藝還在,晚上燒了一大盆香噴噴的冬筍燒肉,味道特別,四都多吃了一碗飯。
飯後虞秋拉著沈明登出門散步。
夜深濃,山村的晚上隻餘下寧靜。穹廣闊,星河爛漫,連月都比城市的皎潔明淨。
虞秋仰望著星空。
他的手被另一隻手緊緊牽住,溫熱的,包容的,那隻手就像牽引風箏的線,不論風箏跑到哪裏,都不會失方向。
“沈明登。”他轉身。
月下,男的眼眸溫柔不思議。
“嗯?”
虞秋抱住他,目光深深地描繪著他的輪廓,眼底躍動著細密綿長的情意。
“真的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