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然挑眉正要應好,又聽他說:“尤其是尤浩。”
他抱著一摞文件夾,這會子正視了虞美然,內勾外翹的桃花眸生來多情,也蘊著一股子冷清,沒來由的讓人感覺到壓迫。
說來也是奇事一樁,自打今年開春的賽車事件以後,小楚爺簡直變了個人似的。
先說說這賽車事件,還不就是年輕人找刺激,城外城新開發了一處地皮,準備在山裏蓋消遣窟,鐵路剛完工,山道崎嶇蜿蜒,有人就提議上去玩玩,不為輸贏,就找找樂子!
可到底是群年少輕狂的,哪能夠就隨便玩玩,都存了勝負欲,楚辭屬於被牽連的,車好好在前方開著,後頭兩輛鬥氣的一時沒個把頭,生生追尾撞上楚辭,連車帶人撞破柵欄衝了下去。
這一出可是嚇壞了兩個不懂事的罪魁禍首,一群人立馬報警的報警,找消防的找消防,撥救護的撥救護,簡直是熱鬧上了雨城熱搜榜;倒不說是小楚爺命大呢,最後還是搜救隊給找到的,山坡陡峭但樹林灌木叢遍生,車子有了阻力減緩了傷害力度,小楚爺有自救本能,被安全氣囊護住腦袋,在油箱耗盡前,逃離了引爆圈,搜救隊是在林中平地找到的人。
虞美然記得清楚,和搜救隊趕到時,小楚爺垂頭靠在樹下,衣衫襤褸,周邊還有爬痕血跡,雙手血淋淋的,若不是那大腿重傷處被破布緊緊包紮著,簡直讓人懷疑已經油盡燈枯。
就是自打那次醒來以後,小楚爺仿佛被人換了芯子,煙酒戒了,對自己莫名其妙有了約束,對未來也有了規劃似的,寒假收假,每天整點上下學,空餘時間多在溫馨地產往來,種種行為比火星撞地球讓人咋舌為之震驚。
“先走了。”
楚辭言簡意賅,隨之而來的是關門聲。
虞美然收回目光,看向整整齊齊的花名冊和桌麵,暗自思忖,作為現在各大家長提耳命麵的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典型範本,更讓人無跡可尋的是楚辭愈發深沉的性子,以及內斂穩重的脾氣。
洛川噴泉水前,楚辭身姿硬挺,撥了一通電話,“歐陽,幫我查一查新生名冊。”
突然收到來電的歐陽複顧不得剛開局的遊戲,一眾狗子也不敢吵鬧,靜悄悄的繼續。
“哥,你要找誰?我現在馬上幫你查!”歐陽複起身,擺手打發眾人,邁步朝學生會走,也不管這符不符合學校規定。
這邊楚辭剛好坐進駕駛座,他看著車前放的一袋巧克力,眸子浮沉晦澀,緩聲說道:“蕭念,”他喉結上下滾動,聲音裹夾濃重的情緒,“是蕭瑟的蕭,念念不忘的念……”
握著手機的指尖泛白,呼吸不由變得沉重。
歐陽複聽得愣了一下,很快又回過神來,急忙回應,“好清楚了,”看見迎麵而來的肖陽,伸手截住,跟著複述一遍,“蕭念是吧?蕭瑟的蕭,念念不忘的念,我一定給你找到。”
手機嘟聲掛斷。
肖陽不明不白被人在半道截住,他一向和歐陽複等人不對付,好學生和壞學生天生不對盤。
“你想幹嘛?”
“不幹嘛──”歐陽複拖長尾音,一邊打開新來的微信消息,他看一眼收起手機。
這才似笑非笑打量起這位學生會主席來。
肖陽皺眉退讓一步,卻聽他笑得賊兮兮的,果真下一句話就是不懷好意,“我記得學生會主席有權利登內網處理學生花名冊,肖同學幫個忙?”
肖陽拒絕的話就卡在喉嚨裏,皺眉剛一皺,歐陽複悠哉悠哉又道:“楊嵐知道自己兒子夜遊酒吧想必臉色會精彩哦!”
肖副校長和楊教導主任書香世家,家規嚴謹,如果知道自己兒子這叛逆行為想來得氣血上頭。
楚辭在駕駛座平息心神,他捏了顆巧克力在掌心,仰頭靠在座椅上,一閉眼腦子裏便是火光衝天的爆裂。
如果這世上真有輪回一說,他想必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鬼,遇上蕭念,成了他的劫難,也是他唯一的救贖解藥。
好比油盡燈枯之際,走馬燈晃眼一遭,再次睜眼發現所經所曆隻是噩夢一場。
而究竟是夢亦或真假已經不重要,他信了西江畔的星星夢境真實存在,他要找到她,萬萬重蹈覆轍讓悲劇重現,再經不起那撕心裂肺刻骨銘的死亡。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沉沉思緒被微信信息驚擾,是歐陽複的語音,他表示沒有這個人,資料也不存在,且這學期七中沒有轉學轉校的。
他凝著那袋巧克力,心驟然抽緊,眼眸一時茫然,蝴蝶效應嗎?這一次上天收回了重逢的契機嗎?
低落的心思維持沒多久,楚辭發動引擎驅車離開學校,沿途街景路人被甩在車後,楚辭握緊方向盤,眸子恢複清明,透著執著,他還有機會……在北城Ruffian hero酒吧街。
他會找到她的,哪怕上天不再垂愛,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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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有那麼一段遺漏於時空隧道的歲月,在那裏我們相識相知相愛相互依偎,不用頂著風雪假裝白頭,不擔心下個轉角來臨前你會放開我的手,我們彼此期待,朝夕相處,相濡以沫。———楚辭.隨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