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一百零一章:三年(念想)(2 / 3)

這晚飯吃得酒過三巡,從下午密集的人流高峰期吃到暮色霓虹的晚間,幾方人馬還得接著折騰,樓外樓上層有的是打發時間的消遣樂子。

這甲方項董酒桌上喝得麵紅耳赤去廁所間時那步子仍舊健步如飛,一看就知道是個老油條,這也是尤浩沒有直接對上他的原因,一來不夠資格,二來和他對上就不止於副總那樣式的回合了,估計酒得喝夠嗆。

這酒桌稍微散場,樓上備了包房,唱歌聽曲還是茶餘閑談都可,盡地主之誼把人招待好,連謹自己尋由頭說去換身衣裳,順便帶走了尤浩。

“不用我盯場?”尤浩也就是隨口問問,插著兜悠閑自在得很。

連謹輕車熟路帶人七拐八拐去到安靜的包間,剛到門口就聞見一屋子飯菜香,連謹邊淨手邊道:“這個老滑頭業內出了名,酒足飯飽的,我去行,你嘛……”他停頓,似有所指笑了笑,“還得再練練。”

尤浩落了座就先給自己盛碗熱湯,招呼旁邊侍者給連謹也盛湯,時鮮熬煮的濃湯滋味美得很,他連喝幾口下肚,這才有空道:“那我可還得謝謝小三叔了。”

連謹覷他一眼,“哎呦,尤二爺這話我可不敢當。”

兩人輩分亂得很,其實也談不上輩分,現如今明麵上尤浩是連家五房好友遺孤,自然喊得上連謹一句叔叔,實則都知曉龍翔把他當弟弟養,龍翔和連靳還算稱得上兄友弟恭,尤浩大多時候碰麵都直呼其名,比連守可謂是無拘束多了。

二人在這頭填肚子,有人在消遣窩裏頭盤算東西,這不是巧了嗎?樊簡今日也在這樓外樓,有跟班在樓底下見到尤浩這不就趕緊上報情況了嘛!

說起樊簡和尤浩,兩人其實並無交集,從前金家沒落敗時樊簡一直想融進金赫朋友圈裏,金赫這個二代典型的不思進取傻白甜,這輩子就幹了件正經事,交了成宥這麼個有理想的知識奮進朋友,進而結交了尤浩。

成宥酷愛改裝對跑車倒是興致一般,他向來更側重於這一圈跑下來車子性能如何,尤浩就是那個樂得幫人測試車子性能的“小時工”,和成宥也是這麼認識的,那會兒成宥還沒自己的店鋪呢,就拿家裏拿著豪車改著玩,也會給關係親近的哥們露兩手,機緣巧合就結識了尤浩,兩人一來二去脾氣各方麵都比較相投,這關係就這麼保持下來了。

金赫那朋友圈裏中二氣的二世祖多得很,尤浩就那麼恰逢其時幫金赫贏了回賽車,他在朋友圈大肆宣傳了半月,把尤浩誇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車神,那場比賽沒有其他人,對象就是想要融進金赫朋友圈的樊簡,金赫對外宣稱說隻要樊簡贏了比賽就是他拜把子的兄弟。

從頭到尾,尤浩除了覺得金赫聒噪,甚至覺得樊簡蠢得要命,這話聽著就不是好話還真有人舔著臉往上湊?然而那時尤浩不過是拿錢辦事被下注的一方而已,無所謂事實如何,那與他無關。

也是後來才知道,他開的車子是經手成宥改裝的,也就是金赫稱之為老婆的愛車,說實話樊簡車子開得不錯,架不住有心人耍弄,尤浩後來知道也是一聽而過,畢竟沒人逼著樊簡入局,是他一心想要逐虛榮才會著了道。

可是哪能想到樊簡的確不能用正常思維看待,樊家成功躋身上流圈以後,他是徹底記恨上了尤浩,把尤浩釘在了他的恥辱柱上誓要一雪前恥。

有好事的小跟班蠢蠢欲動問道:“樊爺,咱們怎麼著?要不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然而不等其他人附和,樊簡回絕了這番,他說的是給連謹一個麵子,“不看僧麵看佛麵,連家人不好得罪。”

有人不明是非疑惑道:“連家?這兩年不是半隱半退狀態嗎?尤其是那連謹,低調得跟什麼似的,成天就領著尤浩這邊湊湊那邊晃晃,好像也沒有什麼正經事吧?”

樊簡嗤笑,笑他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連家什麼根基?能輕而易舉倒台?不說遠的,隻說這樓外樓,連靳和龍翔關係非同一般,龍翔如今是什麼位置?連家自然也不容小覷。”

還有人是新入圈的,音氣不足問道:“不是說前幾年連靳和龍翔鬧掰了嗎?說是吃魚給鬧的,當時九天外頭傳的有聲有色的。”

這回不等樊簡回答,有人搶答,“就說你新來的消息不靈通,那都哪個年代的矛盾了?我有媒體朋友在朋友圈透露說,三年前丘園那場空前絕後的葬禮是連靳親自操辦的,親自操辦,誒,那得什麼關係才能幫人操辦白事?大家各自都掂量掂量吧!”

眾人一時靜默,樊簡也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麼。

“誒誒大消息啊!”

門板開合間,又有人從外頭回來,興衝衝交流八卦信息,“楚辭回來了!”

這回輪到樊簡詫異,“你說誰?”

那人說:“楚辭啊!是楚辭沒錯,我還拍了照片,樊爺你看看?”

手機被傳了一圈,有不少人開始低頭刷手機網。

這年頭生意說得好聽蒸蒸日上,能夠屹立不倒風吹不動的到底沒有多少企業,而溫氏絕對是首屈一指,更別提中途還經曆三年前那場徹查令,更上一層樓的企業代表當屬溫馨地產。

所以這幾年新入圈的家族撞破腦袋想要和溫家搭上線,奈何人家站的太高,山外仍有山,以為兩隻腳踏進圈子裏了,誰曾想還是得抬頭仰望在金字塔尖的人。

剛才打聽到白事的那人才想起來似的,說道:“我那媒體朋友還透露,幾年前那場葬禮出殯車隊末端有溫家兩張車子,聽他話裏話外好像是龍翔沒給溫家遞過喪帖,是溫家自發跟著後頭一起送靈。”

此話砸開漣漪,紛紛有人問道當年龍翔家裏死的什麼人?

那人搖頭表示不知,“誰知道呢,三年前大新聞太多了,現如今幾乎查不到龍翔當年八卦,更別說具體消息了,都封得死死的,沒人敢透半點……但是我聽說龍翔當年養了個寶貝疙瘩,要星星不給月亮那種!”

“情人?”

“誒這誰知道呢,龍翔一沒家裏人掣肘二不缺實力,就算養個童養媳也沒人說什麼吧!”

“就是就是!”

話題歪樓歪得徹底,隻有樊簡沉吟片刻,看著手機照片尋了個由頭退出了包間。

溫家這塊金疙瘩多少人前赴後繼,消息可比龍翔多了去,連帶著溫家小太子溫度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讓周圍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唯獨楚辭這個外姓的孫子,幾年前從南邊來了兩年,留下不少傳說,隻是來去都匆匆,楚辭在雨城眾多二代心裏留下的最後一條信息是,最有可能成為溫氏下一任家主的外姓太子爺,令眾人如此篤定原因無他,楚辭曾經陪同溫老在不少場合露過麵,溫老話裏話外並不避諱這個敏感話題,直言溫氏當家人看的是本事不是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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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浩回到戰場,剛好和從外頭回來的副總碰正著,這副總年紀大概比連靳還得長幾歲,在交際圈裏也出名的會玩花頭,今個兒酒桌上對尤浩還算是留了一手,此時摟抱一個嫵媚多姿的女伴,眼睛倒是比酒桌上活泛靈光,實打實的美酒不如美人來得有價值。

“劉副總。”尤浩兩手都沒空著,剛從連謹車裏拿過來的好酒。

“酒桌上附庸風雅喝的不是酒,是興致,夜宴會的不僅是芬芳美酒,更是馥鬱的美人香,玩的就是一個情趣”這話出自連謹之口,他當時喝著檸檬柚茶說的頭頭是道。

“連總手筆就是闊綽。”

劉副總摟著美人細腰,眼裏瞧著尤浩手中酒盒,就是不知道講的到底是人還是物。

尤浩推開門,請劉副總先行,端的是謙卑的乙方助理的態度,不卑不亢的從容。

樓上包房比樓下席間更為寬敞,玩樂設施一應俱全,尤浩剛露麵就瞧見連謹懷中跟了人,倒不是那些唱小曲兒的,連謹此人真真假假的,博愛也專情,沒有空窗期的時候,但也不濫情,玩的就是一個浪蕩子的專寵,等到膩味散場也不會讓人覺得難堪。

甲方項董拿著話筒和美人對唱情歌,和他一時興起的詩詞接龍一樣,十句詞兒有三句在調上已經是難能可貴,尤浩和副總來回打太極,期間那些湊上來遞酒的尤浩來者不拒,沒有永遠的敵人,永恒的一直是利益,然而利益是個圈,所以做人留三分麵,日後好相見。

劉副總晃著酒杯和右邊的美人耳語幾句,那美人嬌嗔幾句接著倒了酒朝尤浩走過來,連謹就坐在尤浩對麵,他像是朝這邊看了眼,接著漫不經心讓旁邊的美人給他點煙。

來者楚楚動人地喊了聲“浩哥”,接著敬酒的動作順勢攀著尤浩肩膀坐在他身側,期間不安分地在他身上磨蹭,尤浩麵不改色借著扯領帶的動作把人推開,然而到底是劉副總手底下的人,也不覺尷尬,仍舊言笑晏晏的,沒有很過分的舉動,偏生難以讓人安寧。

突然的尤浩想起蕭念來,龍翔身邊總是太多鶯鶯燕燕,她向來看不慣也向來不放在眼裏,說句“香水味不怎麼樣”能把那些人給整的麵色一陣尷尬,然而她本人不覺,掩鼻蹙眉的模樣也自然而然的惹人歡喜,糾其根本還是因為蕭小姐生來漂亮,後天也養的好,氣質這東西很玄學,就好像美豔的皮囊和有趣的靈魂不能並配,蕭念是玄學中的玄學,她不缺皮囊和靈魂,甚至有錦上添花的氣質。

“浩哥,你在想什麼?”人皮膏藥再次貼上來,尤浩眸中劃過躁氣,偏生那人不自知,一口一句“浩哥”喊得親熱極了,尤浩推開她,不給劉副總開腔的機會,他拿了幾個杯子,邊開口說:“聽說劉副總是劃拳的常勝將軍,今天不如也讓大夥見識見識?”

劉副總懷裏的女伴嬌柔的笑道:“尤助,那你可得做好準備咯,我們劉總向來公平公正,可不會給你放水的。”

尤浩往杯子裏前後兌了幾種酒水,他們這邊動靜引起甲方項董注意,他隻看了一眼,繼續和連謹有搭沒搭的閑扯,連謹頭微揚,他臂彎裏的女伴意會地起身打開雪茄盒,連謹說:“物以稀為貴,有些東西卻是越老越醇香。”

女伴把東西送過去,親自給人把煙點上,甲方項董目光肆無忌憚打量起女伴,然而也隻是打量,連謹的東西別人碰不得,做他女伴時別人碰不得,以後不是了,別人照樣隻能過過眼癮,這也是為什麼連謹這個浪蕩子名聲如此好的原因,為人大方,出手闊綽,主要人品在那擺著,跟他是穩賺不賠,做生意自然也是這個道理。

項董笑得開心,在圈裏這麼些年,規矩壞不了,至少不會在他這給破了。

連謹興致上來,瞧著尤浩在那和劉副總劃拳,兩人剛開始熱身,各自都還規矩著,托盤裏的精調的酒一來我往的空杯,連謹笑了笑,別人不知道尤浩,要麼覺得他跟著自己是個能喝能玩的,要麼就是看尤浩比地板還幹淨的履曆,甲方這番是摸底來了。

還得是龍翔,把這些小孩一個兩個養的根正苗紅,脾氣和他如出一轍的相似,想玩可以,主動權得握在自己手裏,尤浩自小在Ruffian hero廝混,色子劃拳這些把戲都是小兒科,主要還是這酒有些名頭,席琥那人蔫壞的,手把手親傳的徒弟自然不遑多讓,可惜啊,外人不知道這些東西,劉副總這回得栽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