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幽暗的地底,隻有朦朧的燈光明滅閃現。
身著白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露出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諾曼·威爾斯放下槍,一步步走向許星河。
“又見麵了,我的小先生。”
許星河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他不斷告誡自己冷靜下來,身體卻好像不聽使喚。
諾曼走上前來,用腳尖踢開了顧奈的屍體,微笑道:“我答應過他,做完這一單,就放他去見他母親——我兌現了,讓他們母子倆地獄相見吧。”
許星河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因恨意而泛紅:“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那都是弱者用來安慰自己的說辭。”諾曼輕輕一笑,居高臨下地望著許星河,“不要像個怨天尤人的凡夫俗子一樣,親愛的,報應不會從天而降。何況這事兒也不能怨我,如果你不告訴他母親的事,他原本還能在希望中多活一晚的。”
許星河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盡力克製住自己聲音中的顫抖:“兩年前的人,真的是你嗎?”
“嗬,我比兩年前更瘦了,脾氣也更好了是不是?這都是因為你呀……”諾曼輕笑一聲,“你知道我這兩年間是怎樣度過的嗎?我不斷回憶起我們分別的那天,入迷,著魔,還有那麼一點屈辱和恐懼……所以,你知道當我聽說你被匹配給淩長風後是什麼心情麼?”
“我不管你是什麼心情,我已經是淩長風的配偶了。”許星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下來。
“你們隻是法律意義上的配偶,不是嗎?他居然還沒有標記你,這真是……難以想象的驚喜。”諾曼沒有被激怒,反而笑得愈發深沉,“不過也正因如此,你們的感情也隻浮於那份可笑的匹配婚約上,所以今夜,你才會傻乎乎地一個人來赴約。”
諾曼說著,灰褐色的眼睛開始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許星河,“我們以後可不會這樣。等我標記了你,我們之間會真正做到心意相通,相互影響。唔,確切的說是我會影響你。你會根據我的興趣和喜好被改造,從內心到外貌……”
“去你md改造!你想都不要想!”許星河咬牙道。
“別這麼強,親愛的。你的法定丈夫現在自身都難保了,不會有比我更好的選擇了。”諾曼的脾氣好像真的比兩年前好多了,絲毫沒有被許星河的言語激怒,也沒有動手。
“是你幹的?!”許星河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質問他。
“不,當然不是,是他的老對頭巴倫·艾維斯上將。不過這其中確實有我一份功勞。我和巴倫的私交一直不錯,因為在某方麵趣味相投……”諾曼摸了摸下巴,“唔,他喜歡年幼一點的omega,而我喜歡氣味香的。我以前幫他物色過獵物,從這個角度講,我們一直是合作關係。所以我教唆他、刺激他、引記誘他……告訴他淩長風已經查到了兩年前的事,再下去我和他的那些交易會被挖出來的,然後,他就鋌而走險了。”
諾曼笑得很開心:“不過鬧成如今這個局麵真的是意外之喜了。我原本不覺得巴倫·艾維斯那個蠢材會是淩長風的對手,我隻是想推進一場兵變,然後趁亂把你帶走。眼下的局麵比我想象中更加完美,淩長風能直接死掉最好,就算死不了,等他清醒過來,我也早已經帶著你遠走高飛了。”
男人說到這裏,忽然伸手擒住了許星河的下巴,許星河掙紮著躲開,卻又被他拉回來狠狠扼住。“不要想著逃跑了,親愛的。這會兒元帥都生死不明了,誰還會在意元帥夫人呢?”
灰褐色的眼睛裏逐漸燃起癡狂的火光,“你馬上就是我的夫人了。”
“你做夢吧!”許星河掙紮著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起身跑開了。
“你能跑到哪裏去呢?”諾曼不緊不慢地靠近他。
“當年的人真的是你?我為什麼聞不到你的信息素了?”許星河穿著粗氣,滿眼警惕地盯著他。
諾曼攤開手:“來見你當然要有點準備——我提前注射好了阻隔劑,專門為你研發出來的特殊阻隔劑。否則再一次出現那、種、事,可就不好辦了。”
“另外,我不光為自己準備了藥劑。”諾曼笑了,打了個響指,一名身著製服的alpha拿著一管針劑走了進來。
“為了防止你中途尋死,我原本想讓你乖乖睡一路的,不過後來我改變主意了,阻止你尋死的方法還有一個……從今往後,你會為我而活的。”諾曼從親衛手中接過針管,對許星河微微一笑。
許星河看著那管粉色的液體,牙齒打顫道:“這是什麼東西?迷魂劑?”
“世上沒有迷魂劑這種東西,親愛的。”諾曼搖了搖頭,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催情劑應該有差不多的功效,尤其是在我標記你之後,你的身心都將受到我的影響,慢慢被我掌控。”
男人一招手,身邊那名親衛立刻會意,上前一把控製住了許星河。
麵對身手了得的侍衛,許星河掙紮無果,最終還是被押到了諾曼麵前。
“這裏還是首都星境內!你如果敢在這裏標記我,一旦被人發現就死定了!”許星河抬起頭,一雙黑眸恨恨地盯著諾曼。
諾曼笑了:“前提是我會被人發現。而且,就算淩長風沒死,就算我最終落到了他手裏,那也還是提前把你標記了比較劃算……他難道會因為我綁架了你、卻沒有標記你而放過我嗎?你不了解你的法定丈夫,我聽爺爺說提起過淩長風,他在戰場上分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形兵器,可是戰爭結束回到首都星後,居然也栽在了軟玉溫香懷裏……”
諾曼舉起了針管,冰冷的針頭貼上了許星河的脖頸:“溫柔鄉,英雄塚,是不是?萬一日後被他抓到,橫豎都是一死,那我不如先趁現在先把便宜占到?”
說罷,將細細的針頭紮入了許星河的靜脈。
催情劑冰涼的液體激得他身子猛然一顫。
他掙紮著,咒罵著。
隨著針管裏的液體緩緩推空,許星河突然安靜了下來。
記起初的感覺還不太明顯,隻是有些頭暈目眩,四肢無力。
可過了不到半分鍾,許星河忽然一挺身,體內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攀爬撕咬,帶來難以抵抗的奇癢和刺痛。
他的體溫開始升高,血液開始沸騰,腳步開始發軟。
口中也發出了難以抑製的呻吟。
白皙的脖頸處迅速蔓延開了一抹桃紅,隨之一起彌漫的,還有那濃烈迷人的花香。
——他被迫進入了發情期。
刹那間,諾曼的眼神變了。
變得癲狂又癡戀,沉迷又暴虐。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在這種四溢的花香中,沉眠已久的烈火信息素終於衝破了身體的桎梏。
燎原的火勢,瞬間席卷而來!
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許星河孤零零地倒在一片火海中,身心具被烈火焚燒。
極度痛苦,極度難耐。
怎麼辦?
他在這片地獄的烈火中沉淪,越是掙紮,便越陷越深。
omega的本能開始覺醒,許星河閉上了眼,腦中閃過了淩長風的臉……
究竟要怎麼辦?
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許星河絕望地睜大了雙眼。
眼前忽然閃過零星的記憶碎片……
令他感到似曾相識的,不光是男人的信息素。
還有一樣的境遇,一樣的絕望。
今夜發生的一切,都有種恍惚的熟悉感……
許星河在極致的痛苦中一點點拾起了那些回憶片段,將它們拚湊成了一副完整的畫卷。
兩年前的七月初,那段被遺忘的回憶。
痛苦的,恐懼的,忘記的……
黑眸突然劇縮——
他想起來了。
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