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舟,恪州劇變,汝父離城出走,半途遇襲而亡。”成都城,將官堂外,一個相熟的裨將,把黃之舟單獨喚出來,語氣凝重地吐了一句。
聽完,黃之舟顫身長揖,止不住地嗚咽。
“之舟,節哀順變。”
“多謝李兄。”
隻等裨將走遠,黃之舟才抬起頭,再無先前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沉默至極的神色。
“父親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久久,黃之舟苦澀閉目。
在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便和他說過,這天下三十州,藏著一雙手。這雙手,推著朝代的更迭,推著盛世與亂世的交替。
這雙手,恪州的黃家,不過是其中的一指。
“黃先生,軍師有傳。”
沒等黃之舟再深思,聽著腳步聲走來,他收斂了神色,點頭往後走去。不多時,便走入了王宮之中。
剛近黃昏,王宮裏掌起了明燈,那位西蜀的第一智者,便如老人一般,抱著拐杖,坐在了左邊的第一席。
“黃之舟,見過軍師。”
“之舟,坐下吧。”
賈周點頭,抬起有些疲倦的臉,“先前派人傳了信,你也知曉了,汝父遇襲而亡。之舟,還請節哀順變。”
約莫是悲傷被喚起,黃之舟趔趄坐下,一時泣不成聲。
“節哀順變。”賈周重複了一次,一雙疲態的眸子,在看向黃之舟的時候,驀的變得認真。
“你可知,汝父可有什麼大仇家?又或者說,你覺著,這是誰做的?”
“軍師……我從去年開始,便留在了成都。不管是恪州,或是家父,生意往來,皆是小心翼翼,和字為上。軍師,也當知家父的性子,所做的,不過是為了黃家的生存。”
“吾……實不知,誰會如此歹毒。”
“當是仇殺。”賈周平靜開口。
正在啜泣的黃之舟,身子微微一頓,緊接著,又繼續悲傷起來。
“軍師……莫不是說,我恪州這段時間,幫助了天下大盟,惹怒了一些人。”
“也有可能。不過,主公在滄州查到了凶手。”
“誰。”
“糧王。主公已經查出,糧王是誰?如若無錯,這應當是一個組織。汝父黃道充,臨死之時,特地去見了主公,說了很多事情。”
“主公的意思,是讓我再問問你,有無遺漏。”
這算得上是開門見山。賈周捧起茶盞,平靜地喝了兩口。
“之舟,汝父身死,恪州劇變,這都不是你的錯。主公講了,他答應了汝父,會照拂著你。但你要明白,主公是個怎樣的人,他做事為人,不喜歡繞道道。”m.X520xs.Com
黃之舟喘了口氣。
“軍師,我知道的不多,既然家父新喪,那麼我便將這些事情,講給軍師聽。”
“講吧。”
“軍師覺著,這天下三十州,諸多的世家門閥,是否以內城世家為大。”
賈周搖頭,“應當不是,那隻是明麵上的。若他們真有大的本事,便不會投效渝州王了。”
“我隻知……家父被迫,加入了一個組織。”
“糧王?”
黃之舟痛苦抱頭,“我知道的不多。在加入之後,為了保全黃家,家父八麵玲瓏,四處尋找能與之匹敵的勢力,當作一條退路。”
“又或許,蜀王在滄州查到了什麼,糧王為了掩藏,便行了棄車保帥的法子。家父……便成了棄子。”
一邊說著,黃之舟一邊泣聲,“軍師當知,古往今來,能在亂世做推手的,都是些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