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賈周點頭。
“之舟,回去休息吧,節哀順變。”
等黃之舟離開,賈周靜坐了許久,才穩穩抬手,寫下了一封信箋。
滄州前線的方向,天下大盟的聯軍,尚在死戰。而糧王的事情,又如蟄伏的毒蛇,不知什麼時候,便忽然跳出來,將人啄死。
……
王宮外,走出去的黃之舟。迎著成都城入夜的冷風,麵容變得越發沉默,再無任何悲傷。
仿佛在之前,許多人對他說“節哀順變”,如同一場笑話般。
“父親,何苦要走這一步!”
……
六月,又稱荷月,隻到了中旬,整個江南之地,比起往年來說,燥熱了幾分。再加上硝煙不息,百姓爭相逃難,無形之中,更添了一層水深火熱的絕望。
李度山下李度城,還未能攻下。
守關的大將靳豹,不斷領了自家主子的命令,用盡了各種辦法,死擋住攻城的大軍。
在他的腰下,還吊著一枚新斬的頭顱。那是一個肉軍的長者,仗著幾分名望,便敢指著他的鼻子破罵,說什麼“百姓若死絕,滄州何以立國”。
被他直接砍了,吊在腰下,旨在震懾其他敢造反的人。
蘇妖後沉默地站在城樓上,傾國傾城的臉龐,看著攻城的盟軍,隻過了一會,忽然露出了決絕的神色。
“太後,李度城要守不住了。”黑袍太叔義,急急踏步走來。
“守不住了,那該如何?”
“退守皇都……”
“皇都也破了呢,再退去宜江城?攏共就三座孤城,我不管退去哪,這些所謂的中原盟軍,都會死咬著不放。我估摸著,我的頭顱在左師仁那邊,足夠換半個州地了。”
在旁的太叔義,歎著氣不敢答。
“流落中原,我一直過的很可憐,母親生下了我之後,便將我寄養在一戶農人家裏。養父是酗酒的惡漢,每次醉酒都會動手打我。直至有一次,我忍不得了,他下手的時候,我將養母的繡花剪子藏在手裏,朝著他捅了過去。他一開始沒死絕,便拾了木棒,敲破了我的腦袋。”
蘇婉兒笑了笑,轉頭看向太叔義。
“我想說的是,我自小起,便喜歡做兩敗俱傷的事情。”
“我知曉的是……長芙公主回長陽,私下產了一女……不久後便死了。”
蘇婉兒似是沒有聽見太叔義的話,繼續抬頭說著。
“我這一生,遇到了兩個最重要的人。一個是汝父太叔望,另一個——”
豎耳恭聽的太叔義,發現自家主子的話,忽然戛然而止,心底莫名湧上一股疑惑。
“太叔義,你立即回皇都,傳我的命令,兩日之內,收集一切火油,以及易燃之物。”
“太後要做什麼……”
“莫問,按我說的做。皇都裏,若有逃難的人,不管富紳或是百姓,都務必勒令,讓他們留在城中。”
……
李度城外,殺聲愈演愈烈。盟軍的巨大攻勢之下,守堅的缺口,越來越多。
“莫要慌,莫要亂!肉軍就要來了!”
“給我守住李度城!”
鼓舞士氣的靳豹,一語剛完,待回頭,便臉色大驚。在城牆的角落缺口,越來越多先登的盟軍士卒,從城梯跳上,朝著他揮刀,怒劈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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