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嗯,八神庵?嗬嗬……」
在年輕人的耳畔邊聽到他的名字被一種語氣非凡的聲調呼喊著。
令人眼神為之一亮的裝扮。
細長的手來回不停的在被雨淋濕的羽毛色夾克的胸襟上搓弄著。在手指前端的指甲上塗著如同玫瑰花瓣般的紅色,那是一雙修長的女人的手腕。
「庵……你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呢——?」
緊緊從背後抱著這名名叫八神庵的,是一位將滿頭金發向下垂散的碧眼美女。她毫不吝惜地暴露出讓人想到有如死人般青白色肌膚,向庵冰冷的臉頰伸出手。
「草薙京還活著呢。……那麼,你還在這裏做什麼?」
金發女郎的紅唇貼在庵的耳際,以淫蕩的音色輕聲說著。那是宛如要將在深夜裏被雨水襲擊的馬路上,出現全裸美女的異樣美景從腦中拭去般,令男人陶醉的聲音。
但是,庵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僅僅些微動了點視線,直望著自己的腳邊緣。
然而即使在那兒,也有一位裸女。
豔麗型黑色短發並穿著短褲的女郎,露出如同揶揄的笑容,抱著庵的腳。
「還沒殺死草薙京嗎?」
黑發女郎如質問般的語氣,似乎確實地擊中了庵的弱點。
「你的憎惡隻有這種程度嗎?」
「總而言之你要殺掉草薙京是不可能的羅?」
兩個女郎嘲弄著庵,用猥褻的動作扭動著身軀。表麵看來雖是人類的女性,可是在這種情形下,讓人覺得像是從哪裏爬出來的爬蟲類。
「……」
依舊保持沉默,庵的瞳孔罩上了一層狂暴的眼光並舉起了右腕。為了趕開金發女郎,其腕向正側麵揮出。
嗚!哎呀!
正麵命中了其中一名女郎或兩者皆中,相當漂亮的一記反手拳;然而在被雨水打濕的路麵上,並沒有女人倒地的蹤影;有的隻是被庵打得嚴重扭曲的路燈柱子而已。猛然仔細一瞧,應該在身邊的女郎縱影也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些女人是幻影嗎?
庵是向著幻影揮出如凶器般的手腕嗎?
怎樣都無所謂。
對於現在的庵來說。
「現在這還稱不上是鬼怪。」
將被雨水浸透的前發向上撩起,庵喃喃地說著。從那聲音裏可以感受得到,顫抖是硬被壓下去的。
庵靠在路燈上呻吟著。
「咳……嘔……」
庵的肩膀劇烈地晃動。隨著激烈的咳嗽,其腳邊滴滴答答地有血珠落下。
是吐血。
「……京……」
因為支柱彎曲損壞的緣故,路燈的光線開始怱明怱暗地閃爍。
庵並未擦拭嘴角的血漬,抬頭望著被雨雲所覆蓋的夜空。
「在我的血尚未幹涸之前——京,我要讓你的血被大地吸得一滴也不剩……要宰了你——」
如惡夢般的黑色雨雲,不知何故變得反複無常,而單自正中央裂開:從裂縫處,可以窺見赤紅色如弓的新月。
望著紅色光輝的庵狂吼著。
「除了宰掉你之外,我已經沒有任何願望,遠超過我憎惡自己身上流的血!那副臉孔、那種姿態、那個聲音,憎惡你存在的全部呀!——草薙京!」
在庵吐散鮮血的嘴邊,始終帶著狂笑。
支撐著高大身材的右手指尖,竟嵌入了路燈的柱子裏。相當驚人的力量。
「除了你的命之外,什麼都不要!要宰了你!——京!」
庵將嘴角吊著如同紅色的新月般,向著明月高聲地笑著。
單調的雨聲,混雜著響徹四野的笑聲,透著難以言喻的空虛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