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麼?”得到允許,子猷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隻壺,前後左右細觀把玩,連連盛讚道,“白瓷細膩飽滿,配以豔麗多姿紅花,可謂相得益彰,似這般白地紅花器,在下屬實頭一回見到,真乃絕品。”
武家陶窯上下,都開心得合不攏嘴。
少姝和琺花兩個,早已又抱又扯地歡跳起來,活脫脫兩團停不下來的小圪狸。
(圪狸:常於山上高坡地出沒的一類小動物,身小尾大,形似鬆鼠,蹦躍出現,動作靈敏快捷。)
“沒有歪貨麼?”武成器一打眼,便能估摸出成品的數量,他難以置信地揉揉酸澀的麵頰,“黃貨也不見?”
“不多哈師父,隻幾件略帶微瑕的,我們挑出來壘牆角了。”
武成器驀然轉頭看過牆角:“才那麼兩件?乖乖,這回可透著點玄乎勁兒啊!”
又琢磨起來,眼神晃晃悠悠飄到琺花少姝這邊:“莫非……”
少姝按捺不住,大笑道:“武師,莫非又是琺花的功勞吧?!”
“小師妹早起才聽過教訓,姑娘還是不要挑這話頭才好。”旁邊即刻冒出個怕事的陶工,嘀咕著告誡,嫌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有好奇的,爽利直問:“少姝姑娘這話,從何說起啊?”
少姝用胳膊肘碰碰好友,催促道:“瞧,時機難得,快說說你的好法子吧。”
琺花堅定地點點頭,一股腦將她“還火”的做法細說給大夥聽,當然,依照和少姝的約定,將其中少姝啟發她的那一段兒悉數省去了,畢竟還要顧忌父親的顏麵,女兒不能修習陶藝,更別說還要讓“外人”摻和進來了。
聽琺花說完,武成器瞪大眼,失笑出聲,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大小陶工們心裏也服氣,交口稱讚。
少姝轉到子猷身邊,欣賞著他手裏的瓷壺:“如此美器,假使過去很多年月,我想依舊會是珍品。唉,可惜呀!”
“哪裏可惜?”琺花眨巴著眼。
“後人雖說可以大飽眼福,怕是臨了也隻得長歎一聲,對於美器如何而來一無所知啊!”少姝兩手一攤。
“武師宗匠之才,傳承綿延下去才是最要緊的,與此相比,其它似乎無足輕重,計較無益,在下一點愚見,絕無冒犯之心。”子猷笑著,鄭重地放下手中瓷壺。
武成器擺著手,麵露愧色:“哪裏哪裏,小人何幸,多謝公子和姑娘圈圈盛意,我今日算是開了竅了!”
子猷笑:“我們兄妹叨擾多時了,也該告辭了,之前拜托的陶球,還請武師費心。”
“好說好說,”武成器衝女兒一點頭,“聽到了麼閨女,你也要盡心盡力,好好做!”
琺花一吸鼻子,綻開如花笑顏:“是,爹!”